从南昌再经过两个半小时的临时列车,终于到达老家弋阳,一个隶属上饶市的小县城。
大年初五那天,跟二哥去上饶市走亲访友。二哥对我来了一句:“大家都说广丰是江西的温州人,中国的犹太人。”广丰是一个毗邻弋阳、同样隶属上饶市的县城,也是我的祖籍。二哥说的“犹太人论”让我很惊讶。我不知道这个论调起源于什么时候,至少多年前没听说过。
广丰人恐怕还是从这两年开始才敢于自称为“中国犹太人”的。
广丰曾经是一个贫困县,我的很多广丰亲戚就因为当地穷而被迫背井离乡。30年前,我的二舅带着外婆、母亲、小舅来到弋阳。那个年代跟母亲一样来弋阳的人,我认识的就有不少做起了中国早年的“个体户”。10年前,我的另一个表哥跟着一帮亲戚离开广丰去了上海闯荡,做起了建筑包工头,也陆续买了几台挖掘机。表哥是活跃在上海建筑工地的一个代表。据说,广丰是挖掘机之乡,占据上海挖掘机劳务市场的“半壁江山”。有句玩笑话这样说,广丰的挖掘机打个喷嚏,上海就有一半建筑工地停工。表哥闯荡上海之际,正是广丰县政府官员实施劳务输出、鼓励外出打工政策之时。
两三年前,广丰县开始喊出从打工经济向创业经济转型的口号。我的一个表哥就是响应政策者之一。在广州、深圳打过工后,他回到家乡开了电脑店。如今,做起了政府机关的生意,收入要比打工时代丰厚很多,也未受时下经济危机的影响。据表哥介绍,过完年后,不少被经济危机重创、在大城市闯荡的朋友在向他打听回家创业的政策和手续。在广丰,回家创业享受外商般的待遇,并有政府一条龙的配套服务。一个在上饶市招商局和中小企业局工作过的长辈告诉我,在外闯荡的广丰人有不少成了大老板,据说广丰某个商会的入会门槛已经上升为2000万元人民币。广丰这两年的经济发展,主要靠回乡创业者带动,这些外乡的广丰人带动他们的朋友回到家乡创业。今年春节,待在广丰当地打工的一些亲戚告诉我,年收入也有六七万元人民币,不亚于沿海打工者。
现在广丰成了全国“双百强县”(“全国最具投资潜力中小城市百强”和“全国中小城市综合实力百强”)。从贫困农业县到取得如今的成绩只花了10年时间,整个县城焕然一新。去年6月,经济学者赵晓将之称为“广丰现象”,认为广丰比较具备工商文化。广丰当地一些官员认为广丰人这种吃苦耐劳和外出闯荡创业的精神很类似犹太人。
其实不仅广丰,弋阳、乃至整个上饶都具有创业精神。今年回到家乡,发现一些亲戚和朋友开起了宾馆和酒店。表弟在杭州打工才两年,就已辞职,准备自己创业。一位当过村官的亲戚则“下海”成了当地的蘑菇养殖大户。或许,这一轮内需和返乡热潮,将在全国范围内孕育出更多的具有“犹太人”精神的广丰式中小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