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正是由于他一手创立了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温州企业家才有了如此多的投资机会
文/本刊记者 刘建强
“有人说，我是温州最忙的人。”周德文话未说完，手机又响起来。就整个采访过程来看，周的手机也应该是同类产品中使用最频繁的一部。
2006年2月24日，应北京市国资委邀请，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带领着包括企业家、律师在内的60多人的代表团来到北京，与北京市产权交易所一起举办“北京－温州企业洽谈会”。继“炒房”、“炒煤”、“炒油”之后，温州商人又因此被冠之以“炒国企”。而无论此次洽谈会成果如何，受到北京市国资委的邀请，都是师出有名，温州商人的形象有可能就此改观。
周德文今年45岁，在此次赴京之前名气已经很大。正是由于他一手创立的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温州企业家才有了如此多的投资机会。
北京之行
在北京的两个晚上，周德文“几乎没有睡觉”。除了北京产权交易所推介的180个合作项目，许多未被安排的北京国企慕名而来，“早上六七点就来敲门”，“一批一批的”，到夜里两点多，周德文的工作告一段落。
在洽谈会开始之前，周曾做了一个即兴演讲，表达了对此次活动的两点顾虑：北京市政府欢迎温州企业投资北京国企，但是这种合作能否得到法律的切实保障；政府强制性的国企改制目标与企业自身的目标是否一致？
周德文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在洽谈会现场，有一些桌位摆着企业的名牌但并无代表出席：“有的国企觉得日子还很好过，它并不愿意改。”同时，周德文和他的代表团到了北京才知道，此次交易中的多数项目尤其是好项目温州企业不能控股——这一条在北京市国资委两次前往温州招商时都未提起。“北京市国资委主任让我们理解北京，”周德文说，“我说这完全应该是市场行为，不存在理解不理解，对于商人而言，只有合适不合适。”有温州企业家当即表示，如果不能并购，至少要控股。不让自己控股，只是融资，给高利也不干。
“有的企业提的条件非常苛刻，不现实。”周德文说，有一家制鞋企业，注册资金300多万，温州的鞋企吉尔康对它表示出兴趣。该国有鞋企提出，并购可以，但企业原有的140多个在职工人一个都不能走，要“妥善安置”，同时要负担270多位退休工人的养老和医疗。这条件把吉尔康老总吓退了。该国企的条件被周德文称为“很可笑”。“我们习惯于货币性安置，这也并不意味着原有工人要全部辞退，但首先进入的企业要有决定权。”观念上的冲突导致此次洽谈会可能成交的生意并不多。
一方面为企业据理力争，一方面，周也在说服这些来自温州的创业者——因为是自己的血汗钱，温州企业家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想法可以理解，但也要改变：不能老盯着传统产业，要提高产业层次。“我们有的企业家说，我做西服，是传统产业吧，高级的一套可以卖到1万元，一台电脑能卖多少钱？”还有，要善于合作。“以前是船小好掉头，现在讲规模抗风险，合作，不一定就要买下来，如果机制确实好，参股也没什么不可以，等于是别的老板在为你打工嘛。”
与政府做生意，周德文理直气壮，当仁不让。同时，短短两天里，他利用各种机会为温州商人“正名”。“近些年外界对温州企业的看法，说好听点儿是误解，不好听就是妖魔化。”周说，温州商人的“炒”源于他们对市场、政策的高度敏感。“温州人看到绿灯是跑着走。”如果是因为政策、制度的不完善而使某些投资出现过热，不能够把责任推到投资者身上。周德文的态度这些年一贯之，这为他在当地企业家中赢得了信任。“这次温州政府对我们也很满意。”
周德文一行的北京之行传递出一个信号：来自温州的资本正在受到明确的欢迎。
周德文的理想
从北京回到温州，大同市和攀枝花市市长的电话接踵而至，都表示要来拜访。周德文承认这次北京之行的影响确实大，但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并非一夜成名。“温州企业投资国企已经有四五年历史，在上海、杭州等地已经有了很多成功案例。要不是已经有知名度，北京市国资委也不会找上门来。”
多年前，周德文曾规划过自己的未来：读十年书，教十年书，做十年企业，写十年书。显而易见，他今天孜孜以求的事业并未在自己的规划内。
周今年45岁，1983年从嘉兴学院管理专业毕业后到温州大学任教，1993年辞职办企业，先后任过几家公司的总经理。1999年，周德文向市政府建议成立中小企业促进会。“当时《中小企业促进法》还没有出台（2001年），我们是公认的中国第一家。”
周如此解释自己的转向：“本来我做企业的目的就与别的企业家不同，他们是把做企业作为职业，我只是通过它进行实践。在这个过程中，我知道了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发展的艰难，就想能不能把关心支持中小企业的各种力量联合起来为企业服务。”这次转向是成功的。中小企业一般不可能聘请专职的律师，周的促进会就组织了律师团，免费向企业提供法律咨询，并为它们维权；由于中小企业贷款难，周向政府提出建立为之服务的担保机构，并亲自牵头创建了两家，目前温州已有32家；开展与各地政府的交流，为企业寻找商机。2002年以来，由中小企业促进会组织的类似北京之行的投资团开始活跃于各地，受到当地政府的热情接待，相关邀请也与日俱增。
温州市一级银行的副行长都是促进会的副会长，会员单位因此有了融资的便利，同时，周德文与政府的沟通能力也使得一些有利于中小企业发展的政策能够尽快出台。在很多人眼里，这个纯粹的民间组织更像是一个政府机构。“我们做了很多政府应该做但是没有做的事。”
“前几年，一直有人说我有这么多的社会资源应该搞企业，事实上，也有很多企业聘请我去做总裁，年薪都是百万。我觉得我现在做的事更有价值。”
周说，以前做企业的积蓄已经让他此生衣食无忧，他对钱也没有更大的欲望。周经常一个晚上跑五六个“场子”，找他的人很多，而他又“心软”，不会拒绝。他说自己的工资是比照事业单位发的，如果与付出比起来确实“不对等”。“但是我们不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能为这么多的企业服务很愉快。政府也高看你，企业家也高看你，社会也高看你。”
时常有人请周到外地以及国外讲课，逢年过节，周德文会收到来自企业家们的短信和鲜花，一个企业有什么重要的活动总希望“周会长”出场，“他们好像觉得有我很光荣”。凡此种种，给了周德文很大的满足。
目前，温州市中小企业促进会有会员600余家，周德文说，年底肯定会超过1000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