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权贵阶层来说,婚姻是巩固双方权力地位的有效武器,权衡失当则人财两空
文/刘建强
我表姐今年36岁,第三次离了婚,并对下一次婚姻充满憧憬。三任丈夫一任比一任有钱,但是任期一个比一个短。表姐从18岁就立誓非富人不嫁,根源于对当年贫困生活的恐惧。
通过婚姻来改变生活状况无可厚非,而且确实有效果。对于权贵阶层来说,婚姻更是巩固双方权力地位的有效武器,权衡失当则人财两空。
春秋时候,齐僖公看上了郑庄公的太子忽,想把自己的闺女文姜嫁给他。按理说,齐比郑大,多少人想攀高枝攀不上,太子忽应该暗自偷笑才是。可是这小伙子有志气,就是不答应。有人想不通,就问他为什么。太子忽说:“婚姻大事要双方般配,齐是大国,跟俺不合适。俗话说自求多福,幸福全靠自己创造,攀高枝不是俺的风格。”齐僖公不死心。有一回太子忽领兵援助齐国打了胜仗,齐僖公旧事重提,太子忽哼哼唧唧就是不点头。又有人想不通,问他为什么。太子忽说:“上回俺都没答应,这回要是同意了,那不是明摆着挟功自重吗?群众会怎么说我呢?”
群众怎么说不知道,反正祭仲是这么说的:“我的年纪大,经验多一些。依我看,文姜您一定得娶回来。你爸爸老婆多,生的都是儿子,你虽然是老大,这太子的位置也未见得就十拿九稳。跟齐国结亲,你就有了强大的亲友团,可以高枕无忧了。”祭仲是郑庄公的老臣,位高权重足智多谋。太子忽的母亲嫁到郑国就是祭仲作的媒,所以他是太子忽的死党。作为一个有个性的青年,太子忽摇了摇发型新潮的脑袋。
郑庄公一死,宋国把祭仲抓了去,逼着他立太子忽的弟弟突为君。郑突的母亲是宋国贵戚,这时候娘家人的作用就显出来了。祭仲为了保命,只得屈从。太子忽仓皇去国,头摇得摇头疯一样。
身为一个年轻的接班人,郑忽对自己所处的复杂环境缺乏清楚的认识,着迷于坚持原则特立独行。大多数热血青年都具有这样的勇气,认为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大多数热血青年的结果都不大美妙。老年人如祭仲,已经不相信爱情、热情甚至表情,他们经常眼睁睁地看着不听劝阻的年轻人跳进他们已经预知深度的陷阱。
齐僖公没能让郑忽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把目光投向了鲁桓公。鲁桓公听信谗言,杀了一直准备等他长大让位于他的哥哥。他没想到自己的报应最终来自他的婚姻。
春秋时候宫闱里乱伦的事很多,父占子妻,子淫庶母,不知道是那时候性观念开放还是宫庭里选择的余地太小。文姜跟自己的异母哥哥就是后来的齐襄公有了私情,两个人如胶投漆。如果这私情发生在郑忽拒婚之后,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齐鲁相邻,实力相当,在鲁桓公看来,这门婚事门当户对,符合自己这一阶层的标准。文姜与齐襄公泪眼相送,去齐归鲁。鲁桓公的婚姻生活平静了十五年,走到了尽头。
那一年齐襄公与鲁桓公举行峰会,文姜要求鲁桓公携夫人参加。当时尚无此等规矩,鲁桓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夫妻二人到了齐国,受到齐侯热情的招待。白天,齐鲁二君正襟危坐就两国的内政外交经贸合作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晚上,文姜借口兄妹多年未见与哥哥在床上袒裎相对。这段日子过得不短,鲁桓公发现与齐襄公的对话出现了奇迹:齐襄公还没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该告辞了。”鲁桓公想。
齐襄公搜肠刮肚再找不出挽留的理由,最后一夜与文姜极尽疯狂。乐极生悲,鲁桓公在最后时刻发现了让他难以承受的秘密。他痛苦地责备了兴尽归来的文姜。
得知事情败露,齐襄公起了杀机。一个大力士登上了鲁桓公归国的专车,生生把这位可怜的丈夫撕成了两半。
太子忽没选择文姜丢了国家,鲁桓公选择了文姜丢了性命。婚姻之事可谓大矣,只是看起来确实难以把握。在这个意义上,我表姐的孜孜以求应该获得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