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美国)就像一个透支的家庭,不论这个家庭有什么样的发展“战略规划”,除非能够重新获得收支平衡,否则终将一事无成
文/托马斯·弗里德曼
有一天我准备出差,随手从桌上拿了些在飞机上可以阅读的资料。我拿了这三份资料:一个是布什政府2006年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另一份是经济战略研究所新近完成的“美国技术未来的风险”研究,谈到美国如何正在全球宽带应用中落伍;第三份资料是由IBM前董事会主席郭士纳牵头的教学委员会一份名为“教学危机”的报告,提出迫切需要提升美国K-12基础教学教师质量和他们的薪资水平。
它们之中有些惊人的出入。布什政府战略报告预设我们是一个富有的国家并将永远富有,而我们面临的惟一问题就是怎样选择行使我们的权力。而另外两份关于教学与电信的研究报告则告诉我们,美国权力的核心支柱正在消解,除非我们现在做出新的战略性调整,否则我们将无法显示权威。
因为我们长期以来的富裕, 人们形成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认为我们将永远会富有。而那些胆敢质疑的人就被认为是“悲观主义者”。那么我就想称郭士纳为“悲观论者”。他曾经通过充分认识不足之处、做出大胆的变革而拯救了IBM。他的变革正是从彻底打破IBM“如此伟大的公司用普通人也一定能够做出非凡之事”的自大假想入手的,郭士纳深知一个伟大的企业,惟有吸引相当数量的杰出人才才可能持续领先。他领导的教学委员会的观点是:如果我们没有出色的教学师资队伍,美国将不能继续成为一个出众的国家。
郭士纳说,“如果教学仍被认为是二等职业,那么美国的经济发展将只能靠二等技能来推动。我们或是今天就立刻认识到这一问题,或者等到不久的将来再如梦初醒, 但这一天的到来一定比我们以为的要快。”
教学委员会表示,教师直接决定了学校的好坏,而这个“让一切成为可能的职业”的根基正在丧失。现在,顶尖的学生极少有人愿意去当教师,教师工资水平也少有变化,将近50%的新教师在五年内离职。要改变这一状况,教学委员会呼吁提高教师的基础工资,并对优秀教师作出奖励,同时提高获得教师资格的考核条件,教师必须精湛掌握将要教授的学科。
作为无党派智库的经济战略研究所的报告也同样让人痛心。报告显示,在2000年引领全球宽带发展的美国,在2006年排名已跌至16位。2000年全球40%的电信设备是在美国生产,今天只剩21%,并且还在继续下降。美国人拥有手机的比例排第42位。
在当今这个连接就等同于生产力、通讯基础设施成为所有创新生态系统核心的时代,上述指标与工作机会的创造和发展休戚相关。经济战略研究所的报告指出,因为美国缺乏超高速网络,“使得在美国的公司无法进入关键的新业务领域”,这也是风险投资者们正在把一些新兴的研发公司转向亚洲的原因。
美国的财富和长期经济成长,一直是依赖技术先进性与外国竞争对手竞争的。美国一贯强调要实现高水平的生产力,即便是低成本的生产仍可以支付较高工资。研究报告提出了多种调整和投资建议。
至于布什政府的战略报告几乎没有提到教育与科技方面的不足并未令我感到意外,同样这份报告也没有提到我们必须投资在替代燃料的开发上以结束石油依赖。因为承认了这些不足就意味着要认可我们将要花钱去解决问题,布什政府激进的减税政策使得这一切成为不可能。只有一件事即便是负债也必须去做,就是解决这些关系到根本性的国家实力的问题。而我们却正在因为买低投入的房屋和中国制造的商品而负债。
我们就像一个因为父母要把孩子送去大学、买电脑以及DSL线路、或者是换一个新的燃气炉而透支的家庭。不论这个家庭有什么样的发展“战略规划”,除非能够重新获得收支平衡,否则终将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