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中国)不能做出根本的改变,在交通、生产和发电等多方面变成更绿色、更加可持续发展的模式,那么中国奇迹将可能变成一个生态恶梦
文/托马斯·弗里德曼
从1990年起我定期访问中国,而最让我震惊的是:我感到中国人好像说话更为轻松,但是呼吸却愈发困难了。
的确,你现在可以十分坦率地与政府官员和记者进行交流。但是,当我到了上海之后,走出宾馆门,因为农田里收获之后燃烧麦秸杆,空气中满布烟尘。那一瞬间,我真以为我住的宾馆着火了呢。
这就是为什么,我第一次开始感觉到,中国正在接近环保的底限。如果它不能做出根本的改变,在交通、生产和发电等多方面变得更绿色、更加可持续发展的模式,那么中国奇迹将可能变成一个生态恶梦。
在过去的近三十年里,中国经济保持着大约10%左右的年增长率,这是因为其劳动力成本低廉,同时几乎不加考虑地向河流和空气中排放大量废物。当一个国家年复一年如此快地增长,它可能开始认为自然规律对它是不适用的。
Rob Waston是一个中国环境问题专家,他认为,中国的环境问题就像一个系统,如果你将一个系统拓展至一定的极限,它可能会彻底失灵。
中国的高层领导了解存在的危机。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泱泱大国,从农村到城市,他们对于环保问题的应对是非常复杂与艰难的。从政府官员的角度来说,政治的稳定性依赖于给众多的人口创造工作机会,而工作机会来自于经济的增长,而增长又依赖于中国继续成为所有商品的低成本的制造基地,而这种生产是以破坏环境为代价的。
但是,中国又不能如同西方国家那样:先增长,然后再清洁。因为其空前的步伐和增长的规模会使得这个所谓的“然后”变得太迟。《中国日报》曾报道,中国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可耕种土地,约2400万亩耕地,已经被污染。这对中国的粮食安全构成严重威胁。而且超过一半的河流也已被污染,这就是为什么在最近的一次对243个乡村供水站的检测中,仅9%的可饮用水达到了政府规定的菌落标准。许多井水中的硝酸盐超标,那将引起糖尿病和造成对饮用者肾的伤害。
中国经济问题专家Don Rosen认为,中国政府担心如果他们也提升到美国的绿色生产和环保水平, “那样,中国将不再是一个低成本的生产基地, 那将影响到就业机会”。但是人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致力于环保,不仅是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它同时也是一个机会。污染其实意味着浪费和低效。Rob Waston认为,绿色的企业总是更为高效,中国因此有机会成为一个重要的低成本绿色环保方案的创新者。当美国企业考虑环保问题的时候,他们往往高估所需的花费,却低估了由此带来的相关节省。
有一天,我跟Rosen从上海长三角坐船到崇明岛。上海正在试图发展崇明岛,在那里建立中国第一个生态都市,发展生态旅游、农业、风力发电和太阳能。当你站在受到保护的湿地上,看着成群水牛悠然自得,农人从田间捕捉螃蟹,你完全相信中国能够扭转局面。
然而,就在不远处,你会看到一座雄伟的大桥把崇明和上海市区紧密相连。你不知道,当那些超载的卡车和大量的人潮涌入的时候,生态崇明的那些绿色计划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呢?如果崇明只不过是一个附属于上海的“绿色的”点缀的话,那么它将难以为继。如果它代表的是一种全新的发展模式,那么崇明,乃至中国都将面临一个机遇。
关于中国经济邓小平有一句十分著名的话:“不管黑猫,白猫,会抓耗子的就是好猫。”Don Rosen说,“现在最好是来只绿猫,否则在它逮着耗子之前它就可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