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职业女性职员不友善的态度,不禁让人怀念中国古代女人讲道理的智慧
文/刘建强
冬天来了,身上的衣服加厚。这时候的女人看上去理性色彩较浓。但是即使不是冬天,在某些地方,某些女人也会表现出相当的严肃。
近日接到A银行的电话,催交房屋按揭贷款。一个年轻的女声:“您能在今日某时(比合同约定提早12小时)前把月供存上吗?”答曰不能。“那您就别存了。我们直接到开发商的账上去扣,然后您去跟开发商交涉吧。”此位女职员大概住惯了平房,生炉子有一套,电话这头的客户顿时火冒三丈。
不巧的是接着又去了一趟B银行,领略到白领丽人的风采。那真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你在她面前站得脚都酸了,她都不会抬头看你一眼——连一点儿起码的警惕性都没有,我要是来抢银行的呢?古人有句话是说君臣关系的,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企业和客户之间,同样适用。
更不巧的是又去了一趟美国驻华大使馆。先是一群穿制服的中国男人对满大厅等待签证的没穿制服的中国男女呵斥不停,然后出来一个穿制服的中国妇女,身形硕大,直言不讳:“我们这儿不是服务机构,别以为不能撵你们出去。”让她不满的仅仅是她的同胞因对程序不熟而互相小声儿打听。与之相比,负责签证的国际友人倒是和蔼可亲,让友邦惊诧。
这不是我想像中女性应该有的态度。她们甚至都不想让自己假装看上去聪明一些。中国妇女的就业率大概位居世界前列,我不知道上述几位所代表的人群有多庞大。中国古代的女子铁人四项中有一项就是“言”,是需要修炼的。对于职业女性,这尤其重要,而对于所谓窗口企业的职业女性,“言”的好坏直接关乎财富。
有个成语叫如沐春风。什么样的言语当得上这四个字呢?那不仅要和蔼,还要睿智,娓娓道来,入木三分。就我所知,中国古代的女人有很多道理讲得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智慧没有传递,恶形恶色倒是一样不少地纷至沓来。此刻,重温一下那些动人的言语是有益的。
春秋时候,祭仲专郑国国政,当时的国君郑厉公感觉很不爽,就暗地找来雍纠商量把祭仲做掉。这雍纠不是别人,正是祭仲的女婿。雍纠带着厉公给自己的许诺大醉一场,还没进门就把计划跟自己的老婆和盘托出。他睡得像极了某种家畜,祭仲的女儿开始在床上烙饼:一个是丈夫,一个是亲爹,何去何从?辗转反侧之后,她决定采访一下自己的母亲:老公和老爸哪个更亲?
“老爸只有一个,丈夫满大街都是。”那位母亲把女儿的疑问还原成了一个简单的算术问题。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摆的是事实,讲的是道理,充分相信自己闺女的智力水平。这比大喊大叫显然有用得多。那聪明女儿闻听此言,登时如醍醐灌顶,当下就把丈夫的阴谋一字不差传达给了父亲。结果她如愿以偿,让那个满大街都是的去了西天。设若当时那母亲猪油蒙心,横眉立目道:“你觉得谁亲就谁亲吧,没事儿弄什么哲学?床底下的衣服你洗不洗?要不洗就别洗了,脏死算了。”中国的局部历史可能就此改写。
还是春秋时候,晏子在齐国为相,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勤俭节约,鞠躬尽瘁。但作为一国之相,国家还是按级别给他配了高车大马,以彰显大国风范。晏子一般不麻烦司机,只要道儿不远就安步当车,直如平民百姓。晏子的司机长得体面,衣服料子比晏子的还讲究。晏子用车的时候,司机大哥把车钥匙(马鞭子)舞得花团锦簇,那叫一个气派。有一天那哥们儿的老婆无意瞥见自己爷们儿的作派,不以为然。司机回到家里,把车钥匙挂到墙上,还没顾上对它深情凝视,就听见老婆说:“咱们离婚吧。”这是哪儿跟哪儿呢?司机大哥马上扳着手指头给她数:“你是幸福得找不着北了吧?咱们这家里,工资基本不动,出门基本靠接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着了?”
那老婆不慌不忙,徐徐道来:“晏先生身高不到一米六,位居相国,不卑不亢,到哪儿没人敢小瞧他一眼。这样的人,出门走路,都没有腆胸拔肚,就跟平头百姓一样,真叫人佩服。你一米八的个子,却那么满足于给人家开车,一点儿不能见贤思齐。现在街坊四邻都说:‘开好车的就一定是好人吗?’”
司机大哥天资本来不错,经老婆这一点拨,骄横之心顿去,自此改弦更张,脸上常带着平静的微笑。晏子甚感奇怪,询问之后才知道那女人了得,直冲她的背影伸大拇指。没多久,晏子推荐司机当了交通部长。据我观察,面对同样的问题,一般女人的口径是:“你那么大个子算是白长了,给个侏儒开车也不嫌寒碜,我要是你早找个墙角儿撞死了。”受到刺激的司机大哥不仅变不成交通部长,很可能发展成为一名凶手。
道理讲得最好的要数清朝的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的三儿子(姓任)想包一个新接客的尼姑(那时节有些姑子庙是留客的),回家问老太太要钱给尼姑置办东西。老太太珠算呱呱叫,拿出家传的老算盘一阵风卷残云,然后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这不得上千的银子吗?你爹千辛万苦挣下这份家业,共总不过四五万两银子。你们哥儿五个,一年得多少用项?你喜欢到庵里跑跑,我也不管你。你如今有了这心思,一下就上千银子,将来就不花钱了吗?我拿这么些银子给你干这事,你媳妇不敢说什么。可她要是说陪嫁的衣服不时兴了,要我给她几百银子做衣服,我该怎么说?你大嫂二嫂都来,我又怎么说?我不答应,她们当面不说背后说:‘我们买的东西,到了还是在姓任的家里;老三花上千的银子,过两天就不姓任了,老太太倒愿意。不知道是护短呢还是老昏了。’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受得了受不了呢?你是我心疼的儿子,你替我想想,你在外边快活,我在家里受气,你心里安不安呢?
“再有,要是你媳妇不贤慧也就罢了,要是她还是跟你好,格外照应你,你心里就过意得去吗?你是永远在庵里住呢还是一边住些日子呢?要是你久在庵里,不要媳妇,连老娘都不要了,你成什么人呢?你肯定是一边住些日子,那么,你不在庵里的时候,又来了别的客,你花钱买的衣裳真好看,穿起来给别人看;你买的器皿,给别人用;你买的帐幔,给别人遮羞;你买的被褥,给人家盖;你心疼心爱的人,陪别人睡。别人脾气未必有你好,不乐意还要打骂你心爱的人,你该怎么样呢?你是个聪明孩子,把你娘的话好好想一想,错是不错?
“依我呢,你爱他,我也不拦你,你把这第一个傻子让给别人做,你做第二个人,一样高兴,却不用花这么多冤枉钱。还有,那尼姑究竟是爱了你的人呢还是爱你买的东西?为了你的钱财,你的钱财几时完,你的恩爱就几时断绝。你花钱租恩爱,算算你的家当,你够租几年呢?若是真爱你的人,一定要这些东西吗?你正可以拿这个试试她的心。我共总给你一百银子,够不够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抄袭这大段文字真有快感:你看看老太太这话说的,什么叫剥茧抽丝?什么叫掰开了揉碎了?搁了我们的职业女性,就是一个字儿:“要钱没有,命就一条,你掂量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