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下一个会是搜狐吗？
文/本刊记者 程苓峰
“不可能什么都做，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到底做什么，是门户需要不断回答的问题！”霸菱投资中国区总裁、中华英才网董事长徐新以看似空洞却切中要害的断语结束了与《中国企业家》的对话。
2005年6月1日，新浪将旗下从事在线酒店预定的机构“财富之旅”出售给中国第二大在线旅游服务提供商E龙。而就在一年半之前的2003年12月，新浪才刚刚斥重资并购，将当时在华东市场发展迅猛的上海财富之旅纳入麾下。一进一出，前后策略迥然。这18个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瘦身
2003年12月，正值新浪借助并购高速增长、从低谷重返高峰的时刻。2003年一季度并购无线运营商广州讯龙后，新浪的增长速度开始反超其竞争对手网易和搜狐，距离持续拉大。至2003年四季度，新浪收入达到搜狐1.6倍，网易的1.9倍。也许是无线业务的狂飙突进，让以新闻内容为传统业务的新浪尝到扩张的甜头。2003年以后，新浪不断在无线、旅游、网络游戏、即时通信、拍卖等等新兴领域展开资本运作，大有剿清四境、通吃天下的企图。该年12月对上海财富之旅的收购，即是密集扩张进程中的一幕。
但一年多以来，新浪未能改变主营收入只来于广告和无线两大业务的局面，其核心能力，在业界仍被普遍认为限于新闻资讯和其品牌价值。包括在线旅游服务、网络游戏、网上招聘、即时通信、拍卖等等在内的新业务线，新浪始终未能逼近各细分行业的专业领先者。与新浪相似，另两家门户网易和搜狐也进行了一系列扩张。区别在于新浪和搜狐更多借助并购，而网易重在内生。在所有扩张中，仅新浪无线和网易游戏两块业务至今保持强势，其它皆未成大气。
在此背景下，财富之旅被出售。而此前十余天，新浪刚宣布与中华英才网合作，自此，新浪停掉了自建招聘频道的传统方式，全部交由中华英才网打理。对于新浪如许举动是否必然的问题，E龙CEO唐越回答《中国企业家》：“新浪作为领先的门户网站，将资源和精力集中在自身的核心竞争力是正确的。”而徐新评价：“应该专注在两三件事情上，同时做十件事情，肯定做不到第一第二。”
作为中国流量最大、收入最丰的门户，新浪“瘦身”所体现出的“策略转型”具有标志意义。其实在此之前，网易已将其房产频道出售给专业的房屋交易网站搜房网。MSN在中国的最新举措，是将其平台上的6个频道外包给专业第三方。雅虎中国总裁周鸿礻韦在去年底就对《中国企业家》表示，门户不可能赢家通吃，要学会和专业网站和谐共生。而新浪CEO汪延本人在日前向外界表态：“我们更多是一个整合的平台，而不是自己去创造的平台。”
值得一提的是，门户在与专业网站的“合作”中已处于“不平等”境地。新浪与中华英才网并未公开的合作协议之一，是新浪不能再与其它网站合作招聘业务，而中华英才网却仍可继续寻找合作伙伴。据悉，搜狐和网易已静候在侧。在与新浪达成“排它性合作”之前，E龙早已成为“搜狐和雅虎独家的旅游服务合作伙伴”。一位接近互联网高层的知情者称，新浪迫不及待选择具有外资背景的专业网站合作，用意之一即为刺激其疲软的股价。
以“专注”决胜负
新浪等急切转型的大背景，是近两年专业网站的迅速崛起。比如在网络游戏、无线、在线旅游服务三大新兴业务上，盛大、TOM在线、和携程三家在目前确立了领先地位。这三大专业网站在2003年的运营利润总额还不足三大门户的二分之一，但经过2004年的攀升，2005年一季度已是三大门户的1.2倍。就体现企业运行效率的运营利润率而言，三大门户均值由2003年的41%持续下降到2005年一季度的32%，而三大专业网站的均值由30%攀升到40%（见图一）。
对于三大门户竞相进入的无线业务，经过近两年的同质化竞争，搜狐大幅萎缩，网易已基本淡出，而为此业务两次出手并购、一度“执牛耳”的新浪无论在营业收入和增长速度上都在最近一季被TOM在线大幅超越。
“兵力分散，不能在所有细分领域都充分投入”被认作门户被垂直网站赶超的原因。就旅游服务而言，专业提供商携程和E龙派出大量人力做线下推销，构建了覆盖全面的呼叫中心和支持系统。唐越认为这是极高的竞争壁垒，巨大的投入是新浪们没有也不愿承担的。中华英才网的高管团队都有数十年的人力资源专业背景，其专职销售员已有600人，这与三大门户针对网上招聘的区区数十人团队形成很大反差。
更进一步，“缺乏相应的细致管理能力”是门户不能任意扩张的根本原因。“在传统行业，要成长为市值数十亿美元的大企业需要10年、20年时间，这个过程中，管理团队慢慢成长起来。互联网企业就不一样，它们太年轻，三五年内就急速膨胀，但内部的机制、人才的建设很难跟上。不具备一个庞大而严密的机制，就不能学GE那样同时做很多事情。”从事风险投资十余年的徐新说。
在美国，门户的老祖宗雅虎在2001年最危急的时刻请来掌管传统媒体企业几十年的老兵塞梅尔，近3年通过频繁的并购在搜索、音乐下载、网上招聘、旅游服务等诸多领域和该细分市场的领先者展开竞争。值得庆幸的是，雅虎基本站稳了脚跟，塞梅尔成为美国2004年报酬最高的CEO。一位观察家评价说，塞梅尔的价值不在于为雅虎带来多少创新，而是用传统的管理手法，把互联网的创新嫁接成了雅虎有机的一部分。
不具备美国成熟的市场环境和优秀的管理人才库，中国的新浪们难以在门户模式和扩张手法上继续拷贝雅虎。相反，有所取舍后的专注逐渐成为决胜负的关键。在三大门户之间，近三年从未并购、一年前就从无线业务抽身的网易优势明显，最近一季度，网易的运营利润超过新浪的两倍，接近搜狐的4倍。1999年为网易募资的一位VC认为，丁磊在近两年专注在邮件和网络游戏两件事上，是其成功的原因。一度大幅扩张的新浪目前“悬崖勒马”；而在多元化上做得最彻底、至今不回头的搜狐，情势最为难堪；市值、收入、利润等指标无一不在末尾（见图二）。
跟新浪一样，“搜狐到了该做‘减法’的时候了。”依靠无线一项业务异军突起的TOM在线CEO王雷雷说。而如何做减法，则决定三大门户能否“活下去”、日后如何分化的关键。业界普遍的观点是，在继续固守作为门户基础的新闻和社区之外，网易重在邮件和网络游戏，新浪重在无线，而搜狐则可能回归搜索。
然而，互联网的精彩就在于变幻迷离。正当新浪们历时多年、学会“取舍”回归主业时，那些靠专注运作后来居上的专业网站却又前仆后继，开始新一轮扩张。腾讯成为即时通信霸主之后，抬脚便跨入了网络游戏、无线、门户内容、邮箱诸多领域。来自上海滩的野心家盛大，在网络游戏产业上下通吃之后，更企图买进新浪、洽购华友世纪、自建即时通信，要完成一个气势恢弘的帝国梦想。
“以前互联网崇尚个人英雄主义，都觉得自己是老虎。但狼文化正在兴起，一个团队围住你攻，你怎么打得过？”与陈天桥“并不熟识”的徐新，似乎在为这些心比天高的“网络英豪”们暗暗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