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欧式客厅效果图 一个不事奢华的上海客厅



在上海淮海中路1500号,几乎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这样一对“姐妹花”:不但眉眼长相一般无二,而且永远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做一模一样的发型,用一模一样的手袋。她们准时出现,从不落单。没人知道她们的身份,除了老资格的工作人员,也没人能分辨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姐姐杜毅无意中向记者透露的身世足以印证外界对于高级私人会所的想像:神秘、高贵、传奇色彩。她的父亲就是民国名人杜重远——留学日本的实业家、张学良的至交。当年斡旋张学良在西安事变中谈判的就是他。杜毅的母亲是中国第一位国际法女博士、曾经任教于燕京大学的候御之女士。只要身在上海,杜毅姐妹俩必定每天来这里用餐。如果有客人来拜访,她们也会约在这里见面。 

淮海中路1500号就是鸿艺会——这家知名上海私人会所的所在地,这里快成了杜毅她们的上海客厅。 

 

钻石地段 

从衡山路地铁站出来,再走一小站地就到鸿艺会。短短几百米,沿途经过这个城市最有名的酒吧区、美国领事馆和日本领事的私人住宅,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名武警站岗。日本领事住宅以前是巨富盛宣怀的家业,美国领事馆则是有80年历史的花园洋房,外面筑起两人多高的围墙和铁条,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香樟树和西式的洋房屋顶。 

 奢华欧式客厅效果图 一个不事奢华的上海客厅

淮海中路1500号——“这已经不是黄金地段,应该是钻石地段。”杜毅评价说。这条马路的故事和历史决定了鸿艺会的消费人群和气质。 

不过,淮海路太窄了。马路只有4条窄窄的车道,被两边的法国梧桐密密地遮蔽,细碎的阳光从掌形的叶子中间落下来,落到一半就变作了一地蝉鸣。隔着这一路的浓荫和森严,马路对面就是高级住宅小区鸿艺豪园和附设会所鸿艺会——一座西式的三层小楼。会所的金色铭牌上并没有“鸿艺会”这三个字,而是干脆就叫“EMBASSY CLUB”(大使馆俱乐部)。鸿艺会的理事会成员中包括孙中山的孙女孙慧芬、澳门赌王何鸿及其女儿何超琼等人,据说,只要销售人员向潜在会员提及这几个人的名字,成功的几率几乎能达到98%。鸿艺会的会员中,包括各国外交官、外籍商务人士等在内的外国人占了三、四成左右,余下的很多是有海外生活背景的华人。 

在这些人心目中,上海是一个景观,一个经过演绎、充满想像的城市。而淮海路则是上海的高潮,向来领上海风气之先。作家王安忆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她回忆说,在自己家弄堂口是一个有自动售票机的邮局——多年以后,她到一个家住虹口区的朋友家里玩,朋友郑重其事地带她去参观附近邮局的自动售票装置。这个时候,王安忆才明白,自动售票机并非与生俱来,“也明白了小小一个上海之中的偌大距离”。 

如果你来到淮海路,也会发现“小小一个淮海路之中的偌大距离”。 

就在这短短几十米的马路上,太多人的日常生活和鸿艺会完全无关,淮海路对他们来说不是时尚,只是家。鸿艺会隔壁是一栋名为“林肯公寓”的老式板楼,现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公房。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以前是白俄罗斯舞女的住所,更少人知道这里曾经是伪市长周佛海金屋藏娇的所在。现在的一楼改作了小吃店,有生煎包子的油腻味道;三楼住家的阳台上飘着五颜六色的晴纶内衣,离鸿艺会三楼健身房的落地玻璃不过一条小胡同的距离。阳台上织毛衣的中年妇女和做瑜伽的少女遥相呼应。 

这是上海奇特的城市布局。小店和高层公寓、窄巷和西餐厅、拥挤的公共汽车和梦幻般的花园洋房,两者交相辉映又相安无事。在北京,很难想像一个高级的私人会所边有晾着的内衣和菜场。上海是市民社会,针眼里有洞天、螺狮壳子里能做道场,狭小的空间反而造就了上海某种气质上的宽容,能够把洋化的审美和实用的市民气共冶一炉。 

 

上海气质的缩影 

从某种意义上说,鸿艺会的气质完全是上海气质的缩影:有那么一点文雅的世故和清高,但是极其讲究实用。 

香港人王浩辉今年30出头,是比利时联合银行上海分行的市场经理。早在2002年鸿艺会成立时他就是这里的会员,几乎每个周末他都会带着女朋友来这里吃饭。2005年4月,王浩辉找到鸿艺会的宴会接待处,想要提前半年预订自己的婚礼PARTY。王浩辉并不觉得享受会所服务是一项多么特别的经历和开销,“一桌中式晚宴是2999元-4999元人民币,我当然是订最贵的,15桌。收费是很合理的。”  

对于加拿大商人GARY GELEN来说,来鸿艺会就更加放松了,只不过因为离工作地点近、又可以带小女儿来游泳。GARY和王浩辉一样,他们都表示不会刻意在会所寻求商业机会和伙伴,只是为了“放松”。 

事实上,如果要炫耀财力和讲究排场,来鸿艺会恐怕会失望。和外滩三号、雍福会这样的以奢华出名的地方相比,鸿艺会的经济门槛和消费标准相当生活化,会所内部的装修设计并非出自名师之手,胡桃木、银器和玻璃为主材的风格装饰,也并非富贵逼人。鸿艺会的公关人员黄河清小姐解释说,虽然从地皮、设备到装修,鸿艺会花了一个亿,但它并非一个奢华的地方,而是以提供服务和社交活动取胜的FAMILY CLUB(社区会所)。这些活动包括复活节、圣诞节、母亲节等西式节日的晚会、每个周末的池畔烧烤会、慈善晚宴、会员的体育比赛、儿童夏令营。服务则包括会所设置的美容沙龙、健身室、电影室、餐厅、儿童托管服务、读书会,以及王浩辉婚礼那样的私人订制服务。 

李欧梵在《上海摩登》中曾经把中国人这种对于西化生活方式的想像称为“小布尔乔亚的世界主义”。并且引用约瑟夫·列文森(JOSEPH  LEVENSON)的话说,“这是硬币的翻转。一面是世故的脸,一面是求索的脸,带着羞怯的天真。”如今鸿艺会的西化时尚和三十年代的法租界摩登一脉相承,用会员GARY的话说,“和纽约也一模一样”。但是“羞怯的天真”还剩多少就很难说。一位女孩在参加完这里的晚会之后抱怨说:“什么香槟美酒、比基尼美女、肌肉发达的型男,现实中对应的只有青岛啤酒、身着连体泳衣的外国中年妇女,以及胸肌呈圆锥形的身材走形男,外加无数的小孩子。” 

从天真到老练,从羞怯到挑剔,上海人不过用了70年。这个城市气质的发展比经济的发展可能更加迅速。这些迅速成长的野心和挑剔,使上海潜伏着巨大的商机,也对投资者提出了更大的挑战。但是,这样的高级社区会所难以避免这样一种尴尬:一方面要保持会所的私密性,不可能大规模扩大会员人数;另一方面,相对生活化的价位是否能够抵消它的运营成本?既然提供的是大多数人能够消费得起的东西,那么有多大必要去设置门槛?毕竟中国人的会所消费还停留在时尚想像的阶段,远没有成为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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