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曲线MBO”或许能为中国的国有体制改革开辟一条切实有效的道路
最近一段时间，经济学者郎咸平接二连三地发表言论，指责海尔、格林柯尔等公司正在通过“曲线MBO”巧立名目，以隐蔽的手段攫取国有资产。他声称，基于保护国有资产和以中小股民利益为本的“学术尊严”，他要唤起民众的危机意识，挽救国有资产。
他还认为，国企老总都是国有资产的“保姆”，我们十余年来所提倡的以民营为导向的产权改革是错误的，民营企业的效率还不如国有企业。而MBO就是一个掠夺国有资产的最好方法，所以政府有关单位一定要立法禁止，等等……
郎咸平的高论引来了不少媒体的关注和赞誉，而他本人俨然以保护国有资产的“卫士”自居。但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姿态和媒体的反应却是对我国国有资产改革的极大误导。
首先一点，郎教授对国有资产的基本判断是脱离实际的。他说：“国有资产是谁的？是你跟我的，是我们大众的。”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清楚，从过去到现在，作为国有资产的“所有者”，你、我、任何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机会对这些资产行使一丝一毫的股东权利。
譬如，中国电信是国有资产，但中国电信涨价的时候征求过你的意见么？中国石化是国有资产，你从中国石化的巨额利润里分到过一分钱么？CCTV是国有资产，你能对CCTV的节目安排提出一点点实质性的指导意见么？满大街跑的高级轿车，全国各地的高楼大厦，大部分是国有资产，你能像属于自己的资产一样走进去坐上两分钟么？
不能，根本不能。在“全民所有”的名义下，享受和支配这些资产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已。既然如此，郎教授为什么又要自欺欺人地说国有资产不存在“所有者缺位”问题呢？
回想在改革开放之前，中国经济是百分之百的国有经济，工厂、矿山、饭店、旅馆、汽车、住房……通通都是国有资产。但正是因为“所有者缺位”，这些国有资产可以被少数人随意处置，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才导致贪污浪费盛行，企业效率低下，整个国民经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样才有了“多种经济成分”的立足之地，中国经济才起死回生。而到了今天，郎教授横空出世，大谈国有资产的所有关系如何清晰，要求停止民营企业导向的改革，真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
郎咸平称国有企业的效率高于民营企业，依据是在香港上市的中国国有企业跟香港本地的家族企业相比，资产回报率更高，无论是在香港股市还是在内地市场，国有股份制企业都是优质市场资源。这样的论证真真不是“拍着脑袋做研究”的人作不出来。
众所周知，中国的国有企业之所以还能存在，并且得到更高的资产回报率，主要是靠行政垄断维持的。这些所谓的优质企业大都处于国民经济的关键行业，如电信、金融、石化、电力、外贸等，由于垄断，形成了卖方市场，因此跟充分竞争的其他行业相比，当然利润更高。这样的局面本是中国经济的痼疾，而郎教授居然把它作为国有企业效率高于民营企业的证据，可谓学术研究的重大创新。
郎教授最让人称奇的观点是把国有企业的老总看作“保姆”，说他们都是职业经理人。因此，这些企业的领导人没有资格持有国有资产的股份。而海尔等企业搞MBO、管理层持股，就是保姆赶走了主人，侵吞了国有资产。
我不知道郎教授有没有雇请过保姆。但凡是雇过保姆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要到你家当保姆，一定要征得你的同意才行。但现在有人说给你请了一个保姆，而这个保姆怎么来的你毫不知情，甚至连这个保姆干活的地方在哪儿你都不知道。你相信你有这么一个保姆么？
把国有企业的领导说成“保姆”就是这么可笑。国有企业号称全民所有，你我都有份，但请问，在中国千千万万的国企领导中，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决定过其中任何一位的聘任和调离？更不要说对他们的监督和制约了。在国有资产的自然人归属没有明确之前，谈论职业经理人对国有企业的责任，根本就是空中楼阁。
在笔者看来，如果不把国有资产的归属明确到个人头上，国有资产就永远得不到最有效的保护和利用。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很多，可以考虑把国有资产以票券的形式向全社会分配，也可以根据对企业发展的实际贡献向企业的管理层进行转让。无论如何，绝对不是郎咸平所提倡的立法禁止MBO。
这里用得着哈耶克的自发秩序思想。就像当年自发形成的包产到户一样，“曲线MBO”或许能为中国的国有体制改革开辟一条切实有效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