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本书作者克雷格·霍尔—一位颇有成就的美国企业家——准备将自己写的《负责任的企业家》出版时,他周围的公关顾问、出版商们均问他一个问题:“你想要什么?”
如果霍尔从来都呆在美国国内做他的房地产生意和其他投资,他或许不会有冲动要写这样一本书。1997年,他的妻子被任命为美国驻奥地利大使后,他将他的生意开始延伸到中东欧(为了与妻子的角色有可能冲突,他称自己只限于在奥地利之外的国家投资)。到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在美国当企业家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对自由和商业社会的信念,在美国社会像空气一般无处不在而自然,而在中东欧那些转型国家,环绕在商业成功人士周围的,却是强烈的猜忌和嫉妒气氛,“美国梦”中对成功和私有制的追求与维护,在中东欧国家的人们看来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一位东欧企业家对他说:“他们拿走了我的一切,除了名字。”
事实的另一面的确是肮脏的,西方跨国公司在罗马尼亚做生意时发现“spaga”(意思是“咨询费”、“礼物”、“好处”)影子无处不在,“贿赂”和“腐败”对相当多的罗马尼亚企业家而言已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在这样的前提下,许多中东欧的企业家被认定为(有的也的确是)“强盗式资本家”,“企业家被看作是问题的一部分,而不是解决问题的重要的潜在力量。”但霍尔认为,尊敬企业家并对自由市场机制保持信心对于过渡经济来说非常重要。在书中,他着重讲述了若干个美国和东欧的“负责任的企业家”是如何在中东欧国家做生意的故事。霍尔力图在读者面前展现“负责任的企业家”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对国家和公众的未来进行了真正的投资,而不是一帮单纯追逐个人名利之徒,转型市场固然潜在着巨大回报,但是转型经济中的企业家,比一般的企业家承担了更大的风险,会面临由于政府的脆弱和反复无常而导致的不确定性、腐败风险、组织化犯罪等等。
在这本书里,霍尔与其说是一位负责任的企业家,倒不如说是一名负责任的传教士。他告诉那些正向着市场化和民主化迈进的人们:国家和社会应该为企业家“负责任”创造一个良好机制和氛围,如果人们相信“负责任的企业家”能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负责任的企业家”因他们的卓越贡献而备受赞誉和鼓励的时候,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家沿着他们的足迹前进,如果人们不对企业家寄予什么期望、企业家自身亦放弃了责任的行使,事态就会陷入恶性循环。
作为一个仅通过这本书的阅读来了解霍尔的读者,我试着来回答公关顾问和出版商们问霍尔的那个问题,“霍尔到底想要什么?”
从得克萨斯发迹并对得克萨斯精神念兹在兹的霍尔,有着和得克萨斯人(比如小布什)一样的劲头:强烈的进取心、顽固的乐观主义,当面对和自己所信奉的那一套相冲突的人事之时,不会敷衍和逃避,总想出手改变些什么。很难说本书的出版和霍尔的生意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他直接的冲动无非是想推广根植在他内心深处的“美国梦”。
当这个“梦”的某些精髓确实是转型国家所缺失的时候,人们大可认真思考并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