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实力的终结与深度危机:美国的极限》
谦逊则是另外一种义务。它号召美国人不能戴着眼罩看待自己。谦逊的敌人是伪善,认为美国的价值观和信仰是普世性的,美国本身负有上天赋予的使命。这种想法表现为决心改造世界,使其符合美国想象中的形象。 在今天这个时代,现实主义和谦逊供应不足。尼布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写的东西在冷战后依然正确:好的运气和明显的优越地位使美国"陷入最严重的自吹自擂诱惑之中"。美国人已经屈服于这些诱惑。狂妄和伪善成为美国治国之道最为突出的表现形式。"9·11"之后,它们一起促成了布什政府发起的这场没有退路和没有期限的战争。 布什总统喜欢把今天的反恐战争类比成当年美国对纳粹德国的战争,认为它们都是为自由而进行的伟大斗争。布什总统发动全球反恐战争以维护美国的自由就是这种情况。但是,不管用心多么良苦,这种承诺涉及几个更大的问题:现在,什么是自由,其内容是什么?享受自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谁来付出这个代价? 这些都是根本性问题,不可能因激情演讲和滚滚人浪而视而不见。以往伟大的战时总统,尤其是在葛底斯堡发表演讲的亚伯拉罕·林肯,就毫不犹豫地直面这些问题。而布什总统对这些问题置若罔闻,这也成为其缺乏政治家风范的一个标志。 自由不是静止不变的,也不一定是好东西。实际上,自由不断演变,并由此产生新的需要,废除旧的限制。1941年12月美国宣布对日本、德国开战时所秉承的自由观念早已经过时了。在某些方面,这是值得庆贺的理由。但在另外一些方面,这也许是令人遗憾的原因。 这些既是量的变化,也是质的变化。在许多方面,美国人今天比以往更加自由,更多公民正毫无障碍地享受着美国式生活。但是,自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对自由的重新解读对美国的社会和文化产生了变革性影响。这种变革产生了自相矛盾的遗产。作为个人,美国人的胃口和期望急剧膨胀。尼布尔曾不以为然地写道:"文化软弱庸俗,视幸福为快乐,视舒适为幸福。"如果尼布尔今天还健在的话,他也许会对这个判断再作修改,因为美国人越来越视放纵为舒适了。 美国国内政治经济满足这种胃口的综合能力无法跟上需求。结果,要在国内追求生命、自由和幸福,就越来越需要美国人放眼世界。无论是石油、信贷还是廉价消费品,美国都期望世界能够适应美国人的生活方式。

由此产生的权利感对外交政策意义重大。简言之,随着美国对自由的胃口增大,营造帝国的倾向也在增强。这两种倾向是一种因果关系。最初,美国人认为帝国是自由的对立面。然而,布什政府控制波斯湾丰富石油的努力充分表明,帝国已经成为自由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