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第6回 家谱:山东人的骨头最硬(3)
系列专题:《大伟话人生三部曲:弱者没有失败的权力》
俺家在山东威海, 小村子在电视《迎春花》的山外。 俺的血统有三种最自豪的成分: 共产党、农民、穷人。 梦中的故乡(没去过):文登县, 据说是产生我军将军最多的将军县。 祖父王书皋,打石头修皇宫, 从十五岁在韩国汉城做工。 先人是俺心中的英雄, 四个儿女都是八路军的小兵。 门洞的风,霸王的弓, 不投降的是老山东! 日本人把祖父吊在天井, 因为他偷运回八路军急需的药品…… 七天七夜半睡半醒, 坐飞机、老虎凳,也吓不倒英雄! 姥爷王景云在三山岛开了兵工厂, 生产八路的刺刀与给养。 姥爷是矮个子、近视眼,敢提刀上沙场, 《三招夺命刀》叫小鬼子把命丧。 俺姥娘徐云赞是个共产党员, 一双小脚儿,炮火中背下多少伤病员? “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做声”, 祖训刻心中,慰我祖母灵。
为什么,为什么? 俺家的仇人是东邻的那个魔王? 因为鬼子扫荡过我的村庄, 烧毁了俺家三间草房。 为什么,为什么? 一家三代要跟着共产党? 因为分给俺盐滩,分给俺房, 俺们是随龙进京的穷棒棒! 毛泽东是俺三代人的太阳, 庄户人是俺做人的榜样。 俺穿西服,那是工作服, 对襟土布衫才是正装。 总觉得Pizza不如苞米饼子, 管Exeter大学的宿舍叫“知青点”的地瓜房。 俺在英国过圣诞节给祖国叩头, 半夜里喊:“中国强大”,面向东方。 俺的教堂是梦中的故乡, 俺的上帝是逝去的姥娘。 呜呼! 忧伤! 要不要寻找梦中的故乡 2008年5月底,回姥姥家。四十多年逝去,面目全非。旧时胡同还有,故人多逝去…… 要不要寻找梦中的故乡? 山东某州,我梦中的故乡。虽然,四十多年前,我只在这里住过一年“姥姥家”,但我的骨头里却是个山东人。这里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美好在心中彻底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现代化。 石头基底,海带草的老屋不见了,代之以外贴瓷砖的大门。 海边的荒草滩不见了,草滩中一窝窝的鸟蛋不见了,代之以油料库与水泥坑。 海岛的仙境不见了,代之以开矿剩下的半座秃岭。我的“红石头”、“蛤蟆石”哪去了? 老屋高入云端的参天梧桐不见了,代之以狗叫中的荒草乱石。 家乡玉不见了,老艺人用小锯条锯出来的滑石狮子不见了,代之以全国一体的,千篇一律的麻姑与花篮。 赛灯、社火不见了,出嫁的唢呐不见了,送葬队伍中抢火烧的孩子们不见了,过年的上供与磕头不见了,我的小朋友孙永光、赵永丽、刘金铃不见了,代之以一扇扇铁门紧锁,与在矿山打工的人们的忙碌…… “二拾”得癌死了,“舅姥爷”早死了…… 故乡,彻底现代化了。但却丢失了我们文化中的根。 四十五年,还要不要寻找梦中的故乡?那个宁静、充满梦的童年。 朋友,千万别有梦, 如果有梦,千万别回故乡。 我们的根没有了,心放在哪? 故乡在何方? (一) 石礅已无唯旧墙, 祖母怀中夏纳凉。 满天星斗风吹去, 剩我一人好凄凉。 (二) 窄小胡同碎石墙, 停车辨寻儿时光。 借问老妇旧日路, 疑是同桌小姑娘。 谈及邻友多病逝, 举目老树已砍光。 四十五年归乡道, 梦回心去海风扬。 (三) 无国无家站路旁, 铁锁柴门隔阴阳。 祖父祖母魂归去, 左邻右舍命多亡。 归雁不识思乡路, 卧牛背上笛凄凉。 身虽漂泊犹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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