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比诺什 朱丽叶·比诺什的中国行2



  如今,如果没有追问,比诺什对绘画谈得很少,而我们所知她的画展,10年来,似乎也只有2006年在她母亲的故乡——波兰南部的琴斯托霍瓦举办,并由她的母亲代为揭幕的唯一一场。此行中国,比诺什带来了新书《眼中的肖像》(Portraits-in Eyes),那是一本沉甸甸的厚册子,一页页的画作和诗稿中,不难感受到,一位性情女子笔下的力量和激情。

  相比于绘画,比诺什更愿意讲述她的舞蹈。她说,终于如愿,把去年9月首演于伦敦的现代舞剧《我之深处》(In-I),完整而充分地带到了中国。

  这部《我之深处》是比诺什与孟加拉裔英国编舞家阿库·汉姆合作的作品。经朋友介绍,比诺什去观看这位年轻编舞师的演出,随即被这个年轻人利用现代舞语言,对当下人心理状态的探索与呈现深深震撼,她与阿库·汉姆进行了一次长谈,一个合作意向就这样诞生了。43岁,从没有舞蹈表演经验的比诺什,就真的决意把自己放在舞台上,甚至当即定下了目标,“要把自己的身体练就成令人信服的自我表达工具”。

  《我之深处》中,比诺什用身体给出的内心主题是“你敢爱么?”跳着跳着跳到了44岁的她。如此丰富的人生中,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她的答案是满足对精神冒险的渴求:“舞蹈、表演、绘画、诗歌,它们没有先后优劣之分,对我的内在是完全相同的,都是心灵与外在世界的连接,舞蹈的挑战只在于完全用动作完成了这样的连接。但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舞蹈不过就是在空气中画画,跳舞之后,每当拿起画笔,我感觉到自己是在画画,但也是在纸上舞蹈。诗歌也一样,它们都是我找到的工具而已,对内心来说,它们是同样的输入过程,是得到能量的方式,形式上的区分,或许因为介质上不尽相同,本质上却无区别。在上个世纪,电影是它们中间最流行的那一个,所以我就成了电影明星,但刚刚开始的这个世纪或许就不是这样,电影没准成为第二位的。谁知道呢?反正我都准备好了(笑)。最重要的是对于我自己的内在而言,那些被看、被展示、裸露自己的精神冒险才是真正的挑战,这是我所需要的。”

  中国行

  朱丽叶·比诺什1964年生于巴黎。父亲让-马利·比诺什是剧院导演,也是个雕塑家,母亲莫妮克·斯塔莲是大学的文学教师,也当过演员,这算得上纯粹的文艺世家。从小,比诺什就渴望银幕生涯,也如愿被赫赫有名的法国国家戏剧学院录取。但在这所“很难考”的学校里,比诺什不快乐,最后甚至要“逃”出其中。她说,自己对表演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而与之相通的还有她对于神秘东方的想象,“从12岁起,我就盼望到中国度过一个美丽的春天”。

  其实,与大多数西方人一样,比诺什对于中国的最初认识,源头仍旧是在西方社会声名远播的中国医学。在一个针灸师朋友的家里,她偶然读到了《黄帝内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古老神秘的东方文化。

  “我觉得这些都非常神奇,西方人总试图把精神和身体分裂开来,但是中国人不是这么认为的,你们强调精神是离不开身体的,包括那些穴位、气血的说法,我觉得非常有道理,这是非常神奇的哲学。于是我开始搜集有关中国哲学的书籍,读古老的阴阳学说,也去读老子、庄子,比如庄子,那真的是大智慧和大幽默的人,去读他的作品,真的会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这些都非常的吸引我,我就渴望更多地了解这个国家。”

  带着这样的渴望,比诺什开始寻求与东方导演的合作机会,而当时侯孝贤也正在巴黎筹备自己的新作《红气球》,如她自己形容,这是注定的机缘。虽然彼此都是初次合作,甚至基本的语言交流也需要翻译的支持,但比诺什给出的评价惊人:“出乎意料的性高潮。”

  “在我看来,侯孝贤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道家学说的信奉者,他把这种精神完全运用到了工作中,他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自由。他常对我说:‘这里10分钟,你就跟着感觉走吧。’既不苛求,也不较真,他不去追求一定怎样的完美,反而给演员更多的空间,让我感受到责任,感到自己的创意和信心都被激发起来。对我而言,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拍摄经验,比如在侯孝贤的片场,几乎都没有走位,也没有经历录音师、摄影师一遍遍的调教,有时候等不及走片,我已经在表演,这样拍出来的作品,确实免不了一些因即兴而来的不完美,但这何尝不更加接近于生活的本质?西方哲学的控制欲总是太强,总是在和自己较劲,而这样的拍片体验就像是给我自己的心里打开了一小扇门,是一种思想方法的改变,这不关乎孰是孰非、孰优孰劣的问题。倒是这种思考方向上相互借鉴和交流的过程真是非常美好。”

  或许,正是因为侯孝贤打开的这扇门,让更多的中国电影在比诺什的心里安营扎寨,谈及它们,比诺什如数家珍,其中,贾樟柯和姜文是她一遍遍反复提及的名字。

  “我觉得贾樟柯是中国时代的记录者,我从不质疑他在欧洲所获得的那些荣誉,他的电影能叫人一眼就从别的亚洲作品中识别出来。做电影与票房之间,还有与那些奖项、荣誉之间的事情,永远是一场战争,就和人类祖先的丛林战争一个道理。我觉得很难得的是,他能成为那样一位明智而理性的观察者,并且为那些属于中国的、跨时代的转变,提供一种感性的表达形式,使之成为一种镜像,一种见证。并且,一直以来,我在贾樟柯身上也能看到侯孝贤的影子,我觉得这是所谓的东方美学,但有时也觉得他的作品中不乏欧洲导演的气质,他让我想到‘亚洲的戈达尔’。还有姜文,当我看到这个人,和这个人讲话,我就能感觉得到这个人身上能量的充足,虽然我只是看过他的一部电影《鬼子来了》,但已经很确定想要和他合作的愿望,我希望能从他的身上分享到这种能量。”

  从在电影里一步步接近中国,到真正走入其中,比诺什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中国的现代化、北京和上海的国际化,仍旧叫她很是震惊。身在中国,每天的枕边摆满了关于中国历史和哲学的书籍。“在这里,我越发的热爱庄子,而且来到中国之后,也开始看更多关于中国历史的书,我对这个国家的古老智慧充满了疑问,希望这些书能尽快帮助到我。”

  比诺什也说,除了自己求知上的焦虑,全球巡演与中国之行给她最切身的感受是,在如今这个时代,一个国家保护其自身文化与传统、维持其民族独特性的艰巨和迫切,甚至越是深入中国,越是看到那么多古老而美好的事物,这种感受就越发强烈。

  “各个国家的文化和传统中,都有非常美的东西,是不能轻易就放弃的。这一次的全球巡演,我到了11个国家,在这11个国家里,我看到麦当劳的黄色大‘M’无处不在,我觉得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大家真的都在慢慢被同化掉。拿中国来说,那些美丽而古老的哲学、文化、医学,绝对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暗淡。同时,亚洲女人那种独特的美感和味道也是非常宝贵的,这些都应该被保护起来。我和贾樟柯一起去了北京电影学院,贾樟柯告诉我,那里学习摄影和导演的学生一定要考试油画和素描,我听了就很震惊。十几年前就有法国艺术家开始把中国的书法和山水画运用到电影里,效果震撼人心。我到中国来,特别感兴趣的也是这个,我非常想学中国的书法和绘画,但我发现,即便在中国,如今感兴趣的人也不多了,究竟是不是真的过时我还不确定,但我觉得传统是一定要保留下去的。全球化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有些方面我们不能被动接受,我们更要反抗,不只是生活,还有艺术,不要只做那些观众能够接受的东西,也不要只去考虑市场。”

 朱丽叶比诺什 朱丽叶·比诺什的中国行2
  比诺什说,和那些心仪已久的中国导演见了面,并且就要和他们开始新的合作,这是中国之行的最大收获,她尤其期待的是,此次“法国之春”文化艺术节能对于中法电影合拍政策有所推动。“我不想一直待在法国拍电影,我喜欢到更多的国家工作,去看不同的国家,了解不同的文化。我觉得大家应该更有兴趣了解对方,而不应该带着畏惧的情绪去审视别人。保持住自己的传统和独特,大胆地去交流和融合不同的文化吧,这才能让我们的生命更加丰富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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