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作者：胡媛 春节刚过，信源通科技（深圳）有限公司洽谈业务的客户突然多了起来，这其中不乏出身山寨的手机集成商。这些客户的需求都很直接：仿照一款热销的GSM手机，“勒”一块相同的CDMA主板，因为之前已经与中国电信某公司“切磋”过了，电信也已认可了这款机型。信源通是一家专业研发CDMA手机的设计公司，这种门庭若市的光景，其总裁王川也是第一次碰到。 就在不久前结束的中国电信第三次CDMA终端招标中，参与竞标的企业达到59家，机型达到215款，用一位业内人士的话形容，此次招标“规模空前”。此话不假，在王川的印象中，中国联通主导CDMA的时代，机型的数量不超过100款。从去年底推出天翼品牌到抛出5000万台终端的采购大单，中国电信接手CDMA网络强势进入移动运营市场，仿佛为整个CDMA产业注入一支强心剂。相较于销量和利润均处于下降趋势的GSM，CDMA无疑成为手机厂商的新亮点。 其实从2008年下半年开始，大量手机厂商已经在向电信靠拢。一贯对CDMA态度暧昧的诺基亚也开始加大与中国电信的合作力度，今年1月诺基亚CDMA手机销量环比增长了135.1%。而包括天宇朗通在内的大量本土手机厂商也纷纷将目光由GSM转向CDMA，甚至深圳的山寨厂商也在频频造访中国电信相关部门，准备为中国电信定制提供CDMA手机。不过与GSM网络相比，CDMA有一个绕不过的门槛，那就是美国高通公司。 高通的让步 今年第一季度，信源通的CDMA手机主板销量在100万块以上，相当于它去年全年的销量。因为自己的产能有限，王川还不得不放弃一部分订单，原因就是“做不过来”。去年中，信源通成为第一家获得高通公司模组牌照的手机设计公司，这让这家专业研发CDMA手机的设计公司在被中国电信搅的火热的CDMA市场上，成为各家厂商争相合作的对象。“模组牌照发放是高通在CDMA专利领域做出的重大让步。”而在王川看来，这与联发科这几年在中国市场的影响不无关系。 其实在几年以前，国内CDMA产业链上很少看到设计公司的身影，这一方面是因为市场容量有限，且CDMA研发门槛更高，另外一方面是高通原有的专利框架并不支持目前GSM市场中流行的由手机设计公司提供主板，集成商制造整机的这种模式。 按照高通公司过去的专利架构，销售主板的专利费用甚至是整机销售的几倍。但在去年，经过与多次协商，高通公司将在中国市场销售主板纳入到整机的专利体系，这让信源通这样的手机设计公司有可能在CDMA市场复制GSM的产业链。 今年2月，在香港举行的CDMA产业论坛上，几乎全球的运营商都在问一个问题：为什么C网手机永远比G网贵？这个问题只有高通公司能够回答，但却永远没有答案。作为一种新型通信技术，高通公司拥有CDMA领域的3000多项相关专利及专利申请，尤其在2.5G的CDMA1X和3G的CDMA2000领域，高通公司几乎握有所有核心专利。任何涉足CDMA市场的公司从芯片供应商、终端生产商到移动运营商都需要为高通付高额专利费。 一家手机厂商如果要研发、生产和销售CDMA手机，一共要在4个领域向高通付钱。首先，手机厂商需要支付500万美元购买高通CDMA的知识产权，获得“牌照”，这是进入CDMA市场的入门费。一旦要研发CDMA手机，针对不同的芯片平台，厂商还要分别向高通购买；之后，还需要向高通购买芯片，虽然目前除高通之外还有威盛可以提供CDMA手机芯片，但在中高端机型，高通的芯片还是占据绝对优势。最后在整机上市之后，高通还要依据整机销售价格抽成。换句话说，在手机上镶颗钻石，高通也要从中抽成。高昂的专利费用成为阻碍终端厂商进入CDMA市场的主要门槛，这也让高通公司成为CDMA产业链上的众矢之的。 包括中国电信、华为、中兴这些CDMA市场的重要厂商都在为降低专利费问题与高通谈判，但却鲜有成果。“高通的专利框架是全球一盘棋，其中一家降价只会引起无数场官司。”在王川看来，让高通降价几乎不可能。与CDMA市场高通这种“一鱼四吃”的收费模式相比，在GSM市场却不存在这样的专利门槛。 目前在GSM领域，包括TI、联发科、英飞凌在内的多家供应商可以提供芯片。尤其是联发科，更是依靠物美价廉的GSM芯片引爆了GSM手机市场。要在联发科的芯片平台上研发手机也需要入门费，但只需付28万美元，此后所有费用都打包在芯片价格中。由于联发科采用代理制，大量手机厂商即使不付入门费也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买到联发科的芯片。这让GSM手机在成本上就占有先天优势。 此外，联发科的Turkey-Solution一站式解决方案又大大降低了手机的研发难度，拉底了GSM手机的进入门槛。更为重要的是，在早期，为让芯片迅速占有市场，联发科开创了与手机设计公司合作，直接向下游集成商销售手机主板的模式，不仅催生出大量手机设计公司，更让大批中小集成商可以通过与手机设计公司合作迅速进入市场。 仅在深圳就有上百家手机设计公司在销售基于联发科芯片平台的手机主板，这种模式造成山寨手机泛滥，但却推动了GSM市场整体扩大。仅2008年，中国就有超过2000款GSM手机上市，尤其在中低端市场，GSM手机无论在机型、功能还是价格上都占据绝对优势。 GSM手机在联发科的推动下取得了爆发性的发展，而CDMA市场却呈逐年萎缩状态。去年10月中国电信正式接手CDMA网络时，用户数仅为2840万，而同期中国移动的GSM用户为4.433亿，新联通为1.319亿。与GSM网络相比，CDMA网络用户数仅为其1/20。大量手机设计公司的存在丰富了GSM手机终端种类，手机设计公司为集成商供应主板，集成商进行外观设计、壳料采购以及组织渠道，产业链分工更为明确，专业化程度更高，这都让CDMA手机很难与GSM竞争。 不过在王川看来，高通发放的模组牌照有可能改变CDMA产业链目前的现状。信源通是高通牌照的持有方，与之合作的集成商可以不必向高通缴纳专利费，所有费用打包在主板中，而信源通可以通过扩大下游合作伙伴的数量和规模进一步摊薄每块主板的专利成本。“这也许是高通向山寨学习的一种方式。”王川开玩笑说。而在他的客户名单上，也确实有不少深圳的集成商。 其实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高通接连与龙旗、希姆通、华勤等多家手机设计公司签署了2.5G领域的CDMA授权协议。CDMA产业链上正在快速补上设计公司这一环，而手机设计公司的参与也确实拉底了CDMA手机价格。 目前CDMA/GSM双模手机价格已经降低到500元左右，而在一年以前，价格还在2000元。“我们拉底了CDMA手机的价格，”信源通是最早将CDMA/GSM双模手机价格做到1000元以下的手机设计公司，这个成果得到“山寨界”的热烈响应。目前深圳市场大量CDMA/GSM双模手机的主板都出自信源通。不过与GSM相比，CDMA的产业链在整体上还处于劣势，而王川将希望寄托在中国电信身上。 重整产业链 作为国内最早一批研发CDMA手机的工程师，王川对国内的CDMA产业再熟悉不过了。2002年，王川就在TCL开发CDMA手机，当时整个产业无论是人才还是市场，与今天相比都有很大差距。“那时的状况更困难，在国内都很难找到CDMA的研发团队。” 由于没有CDMA研发人才，最初国内的CDMA手机方案都是从韩国购买。而且运营商的摇摆也让CDMA丧失了最好的发展机会。中国联通对于CDMA渠道策略在社会化和集中采购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全部收缩为集中采购，让大部分CDMA厂商丧失了信心。包括TCL在内的大多数国内厂商最终都放弃了在CDMA领域的研发。“不过，目前中国电信的社会化战略却是相当坚定”，这一点让王川感觉很有信心。 有数据显示，中国电信CDMA市场集采手机的销售占比已经从2008年12月的93%降低至今年2月份的70%，降幅明显。在中国电信第三次招标的215款产品中，集中采购的机型只有7款，不到4%，而且以中高端机型为主，而之前联通时期集中采购和销售的比例则为95%。交由省电信公司负责直接采购和销售的机型达到40款，约占19%，而剩余的近80%则全部由社会化渠道负责采购销售，这也充分表明了中国电信加快推进CDMA手机社会化采购和销售的决心。 “电信对终端市场有相当清晰的认识，所谓集中采购也主要以摸底引导为主，大多数终端不是集中采购，都是在各地方电信那里销售的。”王川这样理解，在中国电信的大力推动下，社会渠道的热情终于被调动起来。 就在不久前，200多家各级渠道商在深圳建立了CDMA渠道同盟，希望通过整合国包、省包、地包等各级别代理平台的渠道资源和渠道优势，提高CDMA产品的销售覆盖面。包括中邮、天音为代表的国包商以及全国各省市的省包商、地包商均参与了此次渠道同盟。为响应中国电信“社会化”的销售策略，包括中兴、宇龙酷派在内的传统CDMA手机厂商也纷纷对渠道策略做出调整。 作为国内最大的国产手机品牌，天宇朗通已经包下了中国电信600万号码，准备利用自有渠道全面配合中国电信推广CDMA手机。而对于终端厂商，中国电信将提供100亿的补贴，最有可能以话费形式补贴终端厂商。作为CDMA市场的龙头，中国电信自己也在内部通过全员营销、“策反”等行动，全力争夺移动市场。在中国电信的带领下，CDMA整条产业链的战斗力正在得到提升，但与GSM相比，CDMA产业仍有一定差距。 差距主要表现在终端。
与GSM相比，CDMA手机的研发难度大。一般来说，要在新平台上研发CDMA手机需要9~12个月，而采用联发科的平台，一般只要6周。与联发科的方案相比，CDMA在软件上相差甚远，需要终端厂商投入大量开发工作，而且除了软件开发之外，测试、网络连接等辅助开发也需要终端厂商投入大量人力和时间。目前国内CDMA手机设计公司除信源通和优思已经出货之外，包括龙旗、希姆通在内的设计公司还没有出货，研发难度可想而知。 更为关键的是，采用联发科方案的企业已经在国内形成一条完整且高效的产业链。在手机设计公司之上，有专门的采购平台，专门为手机设计公司提供研发联发科平台主板需要的各种物料。由于大量手机设计公司销售联发科方案的手机主板，物料的通用性强，一般来说采购平台上95%的物料可以通用。采购平台甚至为手机设计公司垫资进行物料采购，这大大缩短了GSM手机的出货周期。 而CDMA的供应链上却没有类似的采购平台，仅高通的芯片到货周期大约在6~8周，而联发科的芯片最快时3天就可到货。利用联发科的平台，设计公司在拿到集成商的订单两周后就可以交货，而CDMA却需要更长时间。在产业链上的每个环节，CDMA都要比GSM速度慢。这让CDMA终端无论是种类还是上市时间上都难与GSM抗衡，“CDMA目前还没有把差异化提到一个高度，因为CDMA相对很落后，追赶上GSM是我们的目标。”王川这样认为。 其实中国电信也已经明确表示，要改变CDMA终端匮乏的局面，希望借助新兴势力，比如“山寨模式”迅速提振CDMA产业的竞争力。“民间的力量是很可观的，不能忽视民间的力量。”王川也这样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