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东方愚，原名张华， 《商界评论》特约研究员 河仁基金会是否能被顺利批准成立，成立后是否能按设想的模式运作，仍是未知数。对63岁的曹德旺来说，他的慈善征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捐成名——这句话用在福耀集团董事长曹德旺身上最恰当不过了。2009年2月，在福建证监局举行的一次工作会议上，他透露将捐出自己持有的福耀玻璃70%的股票，成立以其父亲命名的慈善基金——河仁基金会。 尽管为了避免触及证监会关于全面收购要约的相关规定，曹德旺于3月初调整这一比例为60%（5.9亿股），但按此间的股价计，这部分股份市值亦超过30亿元人民币。曹的这一举措，引来了掌声无数，人称“中国最牛慈善家”。 然而河仁基金会从豪言变为现实，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双面曹德旺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曹德旺做出捐出所持福耀大部分股份的决定？ 3月3日，笔者在曹的办公室发出此疑问时，他用“看空”的佛理来回答。“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一切都是空的。”曹德旺说。 不错，曹德旺是一个佛教徒，而且是三代信佛。但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并不能构成他慷慨捐股的充要条件，毕竟，在中国的商业文化中，持这一思维的“榜样”凤毛麟角，甚至前所未有。 人们自然会联想起曹德旺所执掌的福耀集团遭遇的尴尬。福耀现在也算是个国际化的大企业了，但他却常为接班人难寻而发愁。他的儿子——小他24岁的曹晖（1970年生人，去年刚回到福耀集团任总裁），一直不愿意接过父亲的重担来，尽管曹德旺用心良苦，很早就把曹晖放到福耀基层锻炼，后到福耀香港及北美公司任职。 “我儿子比我想得更明白，他不想接班，更不想要我的钱。”曹德旺说。他的表情复杂，你很难看出来他是失落还是自豪。 曹德旺具有“双面性”。譬如，在企业管理方面，他一方面是传统的家族企业的作法，妹妹、妹夫等人均在福耀任职，员工也大都是福建当地人；另一方面他多次尝试引入美国或日本的职业经理人任福耀集团总裁。结果自然是文化冲突与水土不服，最后以洋总裁的“下课”、儿子曹晖回国赴任告终。 “家族企业没有什么不好的。”曹德旺强调。实际上，彼时坐在他面前的笔者，并没向他细数家族企业的弊端，他的强调语气，反倒是透出一丝无奈。 曹德旺的性格同样具有这一特性。这厢是佛教的修身养性，那厢却会因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事后又常叹息太不应该——诚然，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曹德旺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他现在其实还是“温和”了好多；这厢是对让人大跌眼镜的自曝他年轻时差一点发生的“婚外恋情”，那厢是非常忌讳有人和他提起他的长期在当地官场任职且最高至福建省副省长、福建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哥哥曹德淦。
掌声与质疑声
“这是省委书记和省长当初的批示。”曹德旺拿出两份文件给笔者看。
2007年8月初，曹德旺第一次向福建省表达了捐股份的想法。甚为巧合的是，那个时候他想捐出所持福耀股份的60%，这一比例与今日不谋而合。
不过，要知道，当时正值如火如荼的A股的大牛市，按照这一年7月福耀的平均股价，彼时曹德旺所捐股份的市值超过100亿元！
2007年8月底，福建省委书记卢展工和省长黄小晶分别做出批示，表示支持曹的行为，并希望“合适的时候（和曹德旺）见个面。”
然而，后来这一事件并没有实质性进展，直到今年2月，曹德旺在福建证监局上的发言被媒体关注，捐股话题被重新引爆。
“有人说我国的经济在慢慢复苏，我不同意这个看法，在我看来，国家的困难才刚刚开始！”曹德旺说，他声称要给在改革开放中发家的企业家们及既得利益群体带个头，大家都来做慈善，“一个国家最麻烦的事莫过于分配不均。”
据悉，许多机构都瞄上了曹德旺拟成立的“河仁基金会”，全球“四大”中的普华永道和安永正在争夺审计权，而德意志银行、汇丰、花旗、高盛等投行，均有意角逐信托权。
这无疑给了曹德旺很大的信心。“‘两会’结束后我就会去北京，到民政部等部门提交审批材料。”他信誓旦旦地说。
劲头很足，但究竟能否获批，他自己有时也表现出忐忑的心情。他甚至想着，如若未获批准，或许可绕道香港，但这显然并非他的情愿之举。
无论结果如何，曹德旺开放式的姿态赢得了赞许。人们依然记得，在曹之前，中国的另一位“知名企业家”——蒙牛集团董事长曾于2005年高调宣布捐出自己所持的蒙牛股份成立“老牛基金会”，一时掌声如雷。然而，“老牛基金会”此后让人大失所望，从未公布过一份财报，且部分股份又被拿去抵押贷款，而牛根生则自然不自然地把自己粉饰成了一位“道德教父”，直到三聚氰胺事件发生……
换言之，抱有疑惑或质疑态度的民众，对企业家慈善行为本身从来都是心生钦佩的，不欢迎的，则是不透明且有异化倾向的慈善行为。
从这一角度来讲，行善者同样应具有一份敬畏心。
曹德旺虽是“一捐成名”，但此前他一直关注慈善事业。在2008年胡润慈善榜上，曹以1.46亿元的捐赠额居第14位，他也是连续5年登上胡润慈善榜的16位民营企业家之一。
中国富人的征程
提到透明度，去年6月，比尔8226;盖茨捐出他的580亿美元的财产给以他及他的妻子命名的基金会——比尔及梅琳达8226;盖茨基金会，一时震惊全球。而在此之前的2006年，盖茨的好友、“股神”沃伦8226;巴菲特就宣布将自己85%的财产(约370亿美元)捐给比尔及梅琳达8226;盖茨基金会及其他4家基金会。
惹人注目的是，巴菲特一直奉劝盖茨，公开基金会的财报。
2009年1月26日，接受建议的盖茨首度公布了其慈善基金的年度报告，并称其目的是“透露哪些地方取得进展、哪些地方没有进展”。
中国的慈善规模和盖茨自然属于两个层级（2007年美国慈善捐款金额达3060亿美元，占美国这一年GDP的2%，而我国的这一比例仅为0.05%）。但在透明度方面却是同一起跑线。比如李连杰壹基金，从成立伊始就走透明路线、公布季报。这使得壹基金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特别是由于汶川地震，这一基金从2008年一季的1067万元升至二季的9363万元，且个人捐款增速远超机构捐款速度！
这便是示范效应。
越来越多的中国富人开始关注慈善且行动起来。2007年1月，由于政策调整，不少企业基金会开始选择地方注册，这一年底，全国1340个基金会中，非公募基金436个，较上年增加了25%。
由于慈善机构在美国免税，所以投资范围受到严格限制，主要是股票、债券投资等，房地产、期货等高风险投资则明令禁止。而中国在这一层面的监管显然尚待改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避免慈善基金的用途不经意间变得宽泛、随便，不少基金会给自己规定了期限，在多长时间内必须把这笔钱花掉。比尔8226;盖茨也宣布，他所捐赠的资金50年内必须用完。美国不少经济学家对此评价说，50年太久，30年已经够长了。
而在中国，由于不少企业或以企业家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不经意间肩负起了“扬名立万”的使命，这决定了很少有人去规定一个期限，并不时考虑投资或运作模式的创新。
尽管如此，中国企业家的慈善意识与十年前、五年前相比，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尽管在许多方面只迈出了征程的“第一脚”，但至少已开始行进了。
当然，如曹氏捐股行为，由于没有相关的法律文本参考，可能会走一定的弯路，这就需要相关部门一起行动，在路径选择和制度上，寻找突破口，以免行善者“顾此失彼”。
“就算搞慈善，也绝不能导致公司失去稳定性。”曹德旺说。也正是基于此，曹德旺要求，基金会一旦成立，在今后大宗交易等涉及公司事务上的表决权，一律交由第二大股东即他本人。又招来了诸多不解和质疑。
[编辑 胡 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