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有记忆索引的功能。像谷歌那样,一首歌可以链接一段时光或者一个时代。比如我父亲那个年代唱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呀就是好,拿着红宝书的样子跟现在看演唱会的小孩拿着荧光棒异曲同工,激动得一塌糊涂乃至于难忘今宵。
我最早喜欢的是王杰。因为抽烟,我们几个被老师赶出教室长达5天。而许巍唱的也不过《两天》。在我经过的2000多个5天里,这5天到现在我还记着。我们骑着自行车四处乱逛,在同学家里用双卡录音机翻录磁带,里面有一首歌叫《一场游戏一场梦》。这歌现在还在我的电脑里,一听我就忍不住感谢老师,把我们赶出教室的那位。后来是小虎队、潘美辰、郑智化、赵传、林忆莲。不确定某一首,我乘着他们歌声的翅膀就能回到过去,像是时光机器。现在的小孩大概已经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了。就像我不知道我父亲那个年代最红的歌唱家是谁,以及他们为什么在“艺术人生”里哭来哭去。后来还有伍佰和许巍。我不大喜欢听我听不懂歌词的歌,我听不懂粤语,英语和代数一样,经常不及格。我偶尔写点小说,听着歌写。有一年我听着罗大佑《你的样子》写了平生第一个中篇,写完以后索性把小说题目也改成了《你的样子》。其实现在我更喜欢看碟,可是我想不出一边看碟一边写字的办法。 事实上,我最喜欢的一张专辑是窦唯的《黑梦》。我说不出它究竟好在哪儿,但我就是喜欢。我听坏了好几盘《黑梦》,但磁带附赠的宣传页我还存着。但凡有窦唯的消息我都很关注,包括他离婚泼可乐烧车什么的,这些事都充满了艺术气息。从前听《黑梦》我觉得自己会变得深刻,现在听,我觉得自己会变得年轻,但实际上我没有深刻也越来越老。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他的“粉丝”,但也许我已经是了。当然,张楚的也不错,他像个行吟诗人,他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又说蚂蚁没问题,所以要系紧鞋带向远处歌唱。 现在我不确定听谁的歌了,网上的娱乐新闻里有一大半名字我都没听过。现现在的歌是现在小孩们的时光机器,这是对的。一首歌不能成为所有人的时光机器,所有人都乘着它的翅膀它会受不了的。 我第一次失恋的时候恰好听到了周启生的《天长地久》,结果是,以后每次失恋我都会听,觉得特伤感又特文艺。只要听到这歌,就像在谷歌里输入关键词一样,能搜出一堆面孔和往事。不过遗憾的是,我到现在都搞不清这个周启生是谁。我一共就听过他这么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