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
文 Changcheng Zhu 对有些行业来说，金融危机并不是那么让人憎恨。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给中国的小额贷款公司提供了推动发展的机会。已经经营管道仪表13年的浙江天信集团董事长陈开云就没有想到，做实业多年，在经济不景气的2008年却遇到了可以从事金融业务的机会。2008年5月，中国银监会、央行联合出台《关于小额贷款公司试点的指导意见》，浙江省作为小额贷款公司试点的省份开始积极运作。 2008年10月，陈开云入股的苍南联信以及制鞋企业奥康入股的永嘉瑞丰小额贷款公司相继在温州开业。此后，按照一个县一个牌照的原则，小额贷款公司在全浙江开始试点经验。到目前为止，在帮助中小企业解决融资难和为三农建设服务的政策导向下，辽宁、上海、天津、重庆、安徽、山东、宁夏等地相继出现了小额贷款公司。 与商业银行相区别的是，这些小额贷款公司只贷不存，只能通过股东的注册资本放贷。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汤敏博士认为，中国的小额贷款公司只贷不存的模式，好处是不会出大乱子，不利之处是，可以运作的资金有限，在当前的模式下，无法发展壮大。相比之下，以尤努斯为代表的孟加拉乡村银行采取的是以商业银行模式运作。 尽管如此，小额贷款公司在危机中放贷意愿强烈。仅仅经过一个月运作，第一批运营的小额贷款公司中，苍南联信则放出了262笔贷款，通常每笔贷款在50万元之内，其中16笔517万贷款已经收回，产生总计约1万余赢利。永嘉瑞丰已经放贷出110户，放贷资金达到8,300万，占其1亿元资本额度的83%，其中短期贷款项目已经回款。虽然运营时间较短，还无法窥出小额贷款公司实际运作的端倪，但小额贷款公司“天然”的将风险控制放在了首位。永嘉瑞丰小额贷款公司总经理潘献勇最担心的是一笔坏账就等于白做多少笔业务。 与商业银行放贷程序相比，潘献勇认为，小额贷款公司在程序上要简化很多；在行业偏好上，更加注重这个企业的“小”气候，而不像大型商业银行那样，在内控机制上严格控制贷款资金在行业上的分布。潘献勇现在正在积极适应小额贷款公司的业务运作模式。在加入这家只有7个人的小公司之前，潘献勇已经在国有四大银行之一的工商银行工作了17年之久，习惯了大银行一套相对完整、严密的审、放贷制度。与这个庞然大物相比，注册资金只有1个亿的小额贷款公司无疑只是一只蚂蚁。 但蚂蚁也有搬家的本领。瑞丰背后的10家股东就是潘献勇可以应用的靠山。包含奥康在内的股东企业均为永嘉县当地的支柱企业，围绕这些龙头企业，大量小型企业、家庭工厂从事相关行业的上、下游工作。因此，股东们对其所在行业的实际状况、前景了如指掌。而潘献勇在面对新客户登门时，往往也会主动咨询股东“高参”。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小额贷款公司对放贷资金实际用途的监管难题。在银行贷款业务中，由于企业需要在该行开户，其资金流向对银行来说，完全透明；但小额贷款公司本身不具有存款职能，其资金划拔还需要通过监管它的开户银行进行操作。因此，监督客户的资金用途，对小额贷款公司来说，还是一件颇有挑战的事情。 对银行来说，要让小工厂企业主坦露他们真实的财务数据相当困难。但潘献勇还有另一套简单有效的办法，例如监督客户的电费用量，以确认该公司在真实有效的运作之中。相对来说，潘献勇并不首先看重企业的税务数据等大银行更看重的数据。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永嘉人，潘献勇了解当地小企业的运作“潜规则”：往往兄弟中某个先发达的人，会将某个半成品原料外包给自家兄弟经营；后者虽然只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工厂，甚至可能没有完整的经营证照，但这种业务没有营销、收款等风险，发生坏账的概率实际很低。所以贷款给这种小家庭工厂的实际风险很低，但按照银行放贷制度来看，就极可能不做这笔贷款业务。潘献勇了解这种交易背后的人情关系：兄弟间碍于配偶不满，往往不会直接借钱给亲兄弟，但真发生欠账问题，兄弟间还是会出手援助，不会发生完全不还款的问题。正因为如此，潘献勇调侃永嘉的小额贷款业务要比在温州市区业务更好做，“这里都是认识的人，家庭关系很容易调查；市区里一个楼道可能都是陌生人，无从调查家庭背景。” 熟悉乡情的优势还发挥在房地产抵押贷款上，潘献勇说，“就房地产抵押来说，往往评估公司会按照7折估价，而银行会在评估价的基础上按照7折额度放贷，100万市值的房子只能最多贷款49万；但瑞丰可以按照房屋的价值放贷，都是永嘉人，完全熟悉当地的房价情况。” 作为苍南联信的董事长，陈开云同样以类似的业务方针在指导公司的运作。“客户经理要多跟商会、行业协会、会计师事务所合作，主动发现好的小企业；到农贸市场去与有信用的农户合作，”陈开云说，“银行是不会做这类客户的，但小额贷款公司要主动去发现客户，变坐等上门为主动出击。”在苍南，印刷、编织等行业企业都是联信的股东。熟人的圈子信用和信息仍然是小额贷款公司重要的信用和情报资源。 联信和瑞丰有自己的利息浮动优势，按照政策，小额贷款公司的贷款利息介于央行基准贷款利息的0.9到4倍之间。按照贷款人的信用资质不同，联信给出的利率等级也不同。陈开云说，“对证照齐全，财务健全的公司，利息为1分2（指月息为1.2%，年息14.4%），单证企业为1分5，有龙头企业为其担保的则为1分65，1分85，1分92不等；最缺乏担保的则需要2分04的利息。”而当下的民间高利贷的行情则为3分到5分利息。显然，小额贷款公司通常的贷款利息要高于银行贷款。潘献勇还从董事会那里得到了标准范围内上下5%浮动的授权。他说，“一口拒绝客户显得很不礼貌，利息总是可以谈的。”他已经适应了在商言商，坐地还钱的民间商业的通则。 但陈开云对政策要求的“70%资金应发放给贷款余额不超过50万元的小额借款人，其余30%资金的单户贷款余额不得超过资本金的5%”感觉束手束脚。50万资金对很多企业来说，多少有些杯水车薪，难解饥渴。陈开云将这种硬性要求理解为政府更为关注小额贷款公司的经营风险问题，但身为公司的发起股东，陈开云的逻辑是，“我们放贷的是股东辛苦挣来的钱，天生就关心风险控制；即便政策不这么要求，我们也会很谨慎。”这也验证了不同的体制，对金融机构运作产业的不同的效果。 小额贷款公司虽然如火如荼，但陈开云希望通过小额贷款公司的运作试点，未来可以获得经营村镇银行的许可。目前的村镇银行可以吸收存款，这是与完全靠放贷股东出资的资本金的小额贷款公司的不同之处。汤敏博士认为，小额贷款公司的未来前景有二：要么最终演变为村镇银行，要么转型为贷款批发公司。与现有的国有商业银行放贷业务相比，小额贷款公司在开展业务的形式上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但民营机制会带来极大的便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