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美国消费者价格的下跌速度令人瞠目，在2008年最后3个月中，其年跌幅接近13%。随着零售商为一波又一波的甩卖大做广告，从服装到电视乃至家具，各类商品价格都直线下坠。 但仍有许多重要的经济领域并未受到通缩的影响。2008全年，大学学费和其他杂费上升了5.8%，涨幅紧随其后的是医疗和法律服务，甚至制作纳税申报单的收费也提高了。 不同领域的价格所表现出的不一致使人们对衰退的常规解释产生质疑。常规的看法是：衰退的主因是贷款收缩及其引发的需求减少。同时，这种不一致也提示我们，为什么政府对抗经济低迷的努力至今成效不彰。 以下是一种见解：如果奥巴马政府所奋力抗争的需求减少是唯一的问题，那么价格应该是全面下跌。但以目前的现象来看，供给——或者说过度供给——只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价格下降的那些领域多是为设厂过多和供给渠道不畅所累，通常是由于在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投入巨资建立工厂。与此相反，大多数服务性行业并未出现严重的过度供给，而且往往以本国劳动力为主。比较一下这对数据吧：去年商品价格下降了4.1%，而服务价格却上涨了3%。 政府用来对抗通缩的武器——低利率、紧急财政援助和一揽子支出计划——能够刺激需求，但对扼制供给过度却无能为力。正如微软首席执行官史蒂夫·鲍尔默和通用电气首席执行官杰弗里·伊梅尔特所发现的，长期以来的需求增长趋势已被“重新调整”为下降趋势。全球的生产能力太大，这意味着价格还要再降，或者要关闭设在美国及全球的更多的工厂，或者是两者并行。 这并不是说奥巴马政府接近8000亿美元的刺激计划是方向性错误。不过人们的期望得现实一点。刺激计划可能改善经济的下滑趋势，但对于扼制经济领域中由于全球产能极度过剩而导致的持续萧条却无能为力。有汽车业为证：据市场研究机构CSM Worldwide的估计，全球汽车产能为每年9000万辆，但在现有的开工率水平下，每年只出产6600万辆。而据市场研究机构iSuppli估计，全球半导体晶片的开工率也只有62%。 这种过剩不仅使制造商受损，也使那些零售商和配送货物的卡车运输公司遭受损失，更不用说全球那些金融魔术师，他们通过愚蠢的放贷和金融衍生产品助长了产能过剩局面的形成（融资是服务业领域中唯一出现价格下跌的业务，部分原因在于银行为住房领域提供了太多的贷款）。 “恶性循环” 对美国来说，全球产能过剩意味着2009年消费者将享受低价商品，但美国国内制造商所生产的产品与进口产品之间的竞争将更加严酷，其程度超乎以往。摩根士丹利经济学家理查德·伯纳2月3日撰文指出：“定价能力正在恶化。”他将产量、价格和盈利的下降形容为“恶性循环”。来看一看北美钢铁工业，美中经济与安全审议委员会（U.S.-China Economic &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成员迈克尔·韦塞尔称，总共29座高炉中，已有16座暂时关闭。2008年年底，在大规模关停之后，北美汽车制造厂的开工率仍然只有70%。“情况还会继续恶化，”IHS Global Insight 经济学家迈克尔·蒙哥马利说，原因是在制造商认识到需求下降的恶果之前，已经积攒了过多的商品库存。他说：“我的第一个老板就是钢铁行业的，他告诉我，没有人认为库存太多，直到他们向窗外望去，然后说：‘天呐，那些都是什么呀？’” 教育和医疗保健的情形要好得多，堪称服务业中两大强劲领域。许多社区大学的入学率仍在增长，医院也在增加人手。 席卷全球的危机 对于经济学家而言，产能过剩是个棘手的概念。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那么好东西怎么可能生产得太多呢？答案在于人们的支付能力。许多领域的商品价格还不够低，不能吸引足够的买家，还需要进一步降价，同时减少产能，这样才能重新找回供需平衡。 问题是如何才能实现这种平衡。主要行业的全球性产能过剩对20国集团（G-20）首脑们的政治才能将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他们的下一次会议将于4月2日在伦敦召开。这场经济危机是全球性的，科尔尼管理咨询公司（A.T. Kearney）的副总裁保罗·劳迪奇纳说：“两难之处在于我们（往往）着眼于本国立场来做决策。”
中国正处于吸收过剩产能这一巨大压力之下，需要从投资转向国内消费，困难在于，中国的经济体系并不是这样设置的。中国的玩具制造业由于国外订单枯竭、生产商又无法打开其本国市场而成为一片“灾区”，香港的中华厂商联合会（Chinese Manufacturers Assn.）副会长黄友嘉说，“在中国内地销售障碍重重，甚至我们香港厂商都被视为外来者。”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中国作为消费国的地位和影响力远不及其作为生产国的地位和影响力。今年1月在瑞士达沃斯举办的世界经济论坛上，中国银行集团副行长朱民在一次小组讨论中告诉《商业周刊》总编斯蒂芬·阿德勒，就算中国消费快速增长，也难以弥补作为世界第一消费国的美国所留下的消费缺口。 身处产能过剩领域的企业该如何作为呢？首先，最强的制造商能够收购最弱者。“通缩使得公司有机会以低于重置成本10%至20%的价格购置资产，”经纪公司Sterne Agee & Leach的尼古拉斯·海曼说。这些公司还可以从仍有工作的人群所增加的购买力中获益。2008年美国工资收入比通胀值高出2.6%，这是自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劳动者收获最丰的一年。 有些以低价从中国进口商品的美国公司现在不是施压让供应商降价，而是将原来60天付款的周期改为10天，以此来更换提升供应商的档次。全球咨询公司Kurt Salmon Associates副总裁、零售战略师彼得·布朗说：“精明的买方会说：‘我知道我能得到一些折扣，但我也知道如果供应商6个月内都没能力发运的话，减价对我没有任何帮助。’” 通缩是一个信号，说明一切都不对劲。对于企业和政策制定者而言，关键是正确诊断出病因。 作者：彼得·科伊（Peter Coy），与包峰（Frederik Balfour）于香港和大卫·博戈斯劳（David Bogoslaw）于纽约 翻译：陈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