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Five Concerns of a Bank Supervisor Interview with Mr. Li Huaizhen, NPC Deputy, Director General, CBRC Hubei Bureau 文/本刊记者 何 谐 采访两会，检验的是记者的公关能力和锲而不舍的精神。记者对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湖北银监局长李怀珍的采访，虽然历尽周折，但终于在人大会议闭幕的前一天如愿以偿。记者谈了采访主题后，李怀珍说，作为省一级银监干部，我谈谈我最关心的五个问题。 “非常好！”记者眼睛为之一亮。 看来有些事情做的过程虽难，但结果却满载而归；有些事情过程容易，结果也索然无味。采访李怀珍，就属于前者。 第一个问题：关于落实宏观调控政策 李怀珍说，在全球金融危机和我国经济周期下行背景下，国家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作为省一级银监部门，怎么来实施好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呢？需要做到“两个结合”、“三个联动”。 第一个结合是增总量和调结构相结合。货币政策宽松就意味着货币总量的增加，这是必须的。但是总量增加之下，银行的信贷结构一定要优化，要做到有保有压，对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符合扩大内需要求的，要保；反之，要压。 第二个结合是保增长和防风险相结合。因为保增长是国家的主题，也是2009年金融业的主题，这是不可争议的。但是保增长必须要防风险，二者是相辅相成的，银行要按照经济规律去做，只有经济增长了才能从根本上控制风险，如果风险不防，也会影响增长的质量，影响增长的长期、内在稳定性和持续性。 仅有这“两个结合”还不够，李怀珍说，还要做到“三个联动”： 一是银行和政府要联动。在目前困难之时，这个联动尤为重要。虽然银行有社会责任，但经济效益和社会责任是统一的，这个联动是要围绕着国家扩大内需的政策，围绕着这些单子做好对接。 二是银行和企业要联动。现在的困难，中国和美国的情况是不一样的，美国首先是金融出了问题，进而拉动实体经济出问题。但是中国要防的主要是实体经济不要出问题。我国是一个外向度很高的国家，外部影响的传导机制有可能首先是国际上的实体经济影响到我们的实际经济，我们的实体经济进而给银行带来市场风险和信用风险。中国的金融业基本面是好的，资产质量也是好的，风险防范意识非常牢固，大的问题不容易出。但实体经济给银行带来的风险，也不能忽视。这个时候要强化银企联动。企业本身要调整计划，压缩成本，银行也要勇敢地担负起社会责任，利率上尽可能给予优惠，在企业困难的时候银行帮一把，也是培养忠诚客户的最好机会，所以银行和企业要联动。 三是银行和银行之间要联动。对大的项目银行都去争很容易形成恶性竞争，争来的可能是效益，也可能过一段时间就是风险。所以，不能搞恶性竞争，要搞银团贷款联合。湖北近4年来，累计已完成了668亿元的银团贷款。 他讲每一个联动时，都配以优雅的手势，语气也很随和，让人感觉到李怀珍的儒雅之风。 “现在湖北正推进新的银团贷款,”李怀珍说，“仅去年宏观调控以后，银监局组织各家银行拉单子，大家把项目都拿出来，我们就组成银团，集体上”。 他说，对由于大环境暂时出现困难，属于调整期困难的企业，我们搞俱乐部贷款。 记者抓住俱乐部贷款这个话题刨根问底，李怀珍介绍说，这个俱乐部是侧重于支持目前有困难的企业。这些企业一般都是大企业，不是在一家银行有贷款，这个时候银行一看企业有困难如果要收回贷款，你收，我也收，企业是死路一条。企业死，银行的钱也死。但是，这个时候能帮一把，它有两条路，可能活，可能死，而且活的可能性大。 记者希望能举例说明。李怀珍说，2005年在仙桃有一个上市公司，当时很困难，但这家企业是搞棉纺织的，产品技术很好，市场销得也很好，就是企业内部管理出了问题，政府也给了它一些包袱，加之它又跨行业上新项目，结果出现了困难。我们考察后认为，企业的主业非常有优势，这个时候需要银行帮一把。我们提出建议，通过银行业协会，银行集体出力终于把企业救活了，银行贷款也全部盘活。最近这家企业又抓住机会重组、改制，企业发展迈上了新阶段。 记者沉浸在李怀珍有条理的介绍和生动的事例之中。他接着说，昨天我跟一位市领导说，当地一家最大的汽车销售公司，银行贷款有20多亿，最近企业遇到了困难。我专门去调查过，我对银行说，湖北的东风汽车在全国排前三名，所以，不要担心湖北的汽车业。这家企业销售出现困难，如果银行不帮，大量贷款肯定都是不良资产；如果银行帮一把，给它一个调整机会，企业缓一缓，尤其是随着家电和汽车下乡等多种因素，这家企业就会活过来的。目前，贷款俱乐部已经开始为其运作。
李怀珍说，这“两个结合”，“三个联动”应该把它制度化、规范化，坚持下去，对保增长、对银行发展都是有好处的。 第二个问题：关于农村金融 “农村的问题是什么呢，现在是金融服务不充分。”李怀珍认为，说到底还是市场规律在起作用，农村的平均利润率低，钱都往回报率高的城市流，现在县和县以下银行吸收的存款在当地用的不到一半，如果按照正常规律银行存贷比应该是70%，这说明有20%的资金流向了城市，农村属于比较劣势。“这种情况靠自我演变，农村自身也能解决。” 记者对这个说法有点儿纳闷。李怀珍接着说：“只是过程太漫长”。看来他是有意制造一个悬念，并以风趣让对话变得轻松些。 “所以，需要通过外在的多种手段，提升农村金融服务水平。”李怀珍认为，农村的土地经营权可以流转，将来应该能产生调动和配置金融资源的功能。 李怀珍在话中还透露了一个信息。近几年，湖北银监系统搞监管创新，尤其是力推村镇银行，现在湖北搞了8家，一家比一家搞得好。 记者为之一振，问他都是哪些银行开设的？李怀珍说，有国家开发银行的，有农行的，还有江苏有关银行和外资银行的，都是国内外运营良好的银行来开设的村镇银行。有人说这是中国村镇银行在制度创新上的经典，我们表示赞同。目前，这些村镇银行已有几家开始盈利了，预计今年底还会有更多的村镇银行盈利。这些村镇银行，一方面激活了市场，产生了示范效应；另一方面，对当地的对外开放、信息传播都产生积极作用。对村镇银行的产品创新、经营创新等，政府要给予支持。为了能够让老百姓用到低的利息贷款，甚至有一些是无息贷款，需要加大政府财政税收的支持力度，能不能贴息、免税？需要政策考虑和支持。同时，还需要通过立法来保证农村的存贷比。 第三个问题：关于中小企业贷款 李怀珍认为，当前社会都在谈小企业融资难，说明小企业有自身的原因。银行不给你贷，为什么不给贷？当然银行也确实需要围绕小企业来进行金融服务创新。这些创新主要是业务创新、管理创新和产品创新等。银监会刘明康主席讲的用六项机制支持中小企业，如营销机制、定价机制、核算机制、评估机制等。 现在一说中小企业融资难，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银行。我觉得投向银行是应该的，但是单方面看银行是不解决问题的，或者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因为小企业风险高、成本高，银行首先考虑成本，考虑风险。 李怀珍对记者说，他今年的提案就是关于改善小企业的融资环境问题。现在政府在推进小企业贷款担保，这个是不错的。但小企业的融资费用太高也要引起重视。费用不光是银行利息，我们调查过，银行利息只占一部分，全部费用中有的是登记过户，还有评估等。李怀珍认为，要不要评估，银行和小企业两家说了算，这个房产银行一看不需要评估，中小企业作抵押贷款就可以了。现在评估在很多地方是强制的，必须要评估，一评估费用就上来了，时间也拉长了。据我们调查，这些中间费用，相当于银行利息的近一半，正好我前天问了一家企业，老板算了一笔账，100万贷款，银行利息大概是八九万，中间评估费、过户费等费用加起来也要六七万，使得小企业望而却步。但是费用牵扯到好多部门，也不是地区的事，这个需要国家有关部门出来调查研究，为小企业建立良好的融资环境。 第四个问题：关于民间融资 李怀珍告诉记者，民间融资生命力是很强的，两千多年前就有民间融资，计划经济时代也有，我借你的钱不也叫民间融资吗？这种融资信用很好，它是整个社会融资链条的一个补充。高利贷为何禁不了？多发展其他类型的金融机构，比如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农信社等，产生竞争，这是一块很大的市场，通过组织金融服务，通过多种结构把它协同起来，自然高利贷就不可能那么高了。 李怀珍说，小企业借钱是在民间融资，还是到银行借？它都会有个盘算。到银行贷有利息，再加上评估费，加在一起百分之十几甚至二十几，还不如找民间融资，利息只有15%，这样既好又快。所以，政府不应该过多地干预民间融资，而要给予引导，使民间融资走上正轨。 第五个问题：关于武汉金融后台中心建设 “前面四个是共性问题，我再讲一个个性问题。”李怀珍说，近几年，武汉打造全国金融后台服务中心，取得了显著成效。现在，武汉有全国很多银行的灾备中心、信用卡客户服务中心，还有审批中心等各种各样的服务中心。中国建设银行、交通银行、招商银行、中国民生银行等9家银行都把后台服务中心放在武汉。武汉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今年我们对金融中心进行论证，省市政府形成了共识，就是把金融后台服务作为一个亮点，围绕后台服务，省市政府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而且现在在光谷有一个金融港，有全国性9家银行16个中心建在那里。 “9家银行为什么有16个后台服务中心呢？”李怀珍解释说，有的一个行在那里搞了3个中心，像交通银行就在武汉搞了3个中心。在金融港，一个信用卡中心就业就有几千人，招商银行几千人，交通银行也几千人，这个看着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实际它对一个地方的影响大得很，那么多中心建在这，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带着人才流、信息流都来了。所以说金融中心有好多功能，机构多元化、业务综合化，这是金融中心共同的东西，但是每一个金融中心都有一个特色，后台服务中心是武汉的特色，我们对此将坚定地发展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