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吓电话 东北口音 《广告战争》3、恐吓电话 (2)



向天歌知道任处长爱吃三文鱼,就叫了双份,变成生熟两吃:一份是龙船薄冰堆起粉红白条相间的三文鱼片,一份是双椒豆瓣三文鱼,用最新鲜的绿豆瓣,研磨碎了之后与青红两色的尖椒以及各种调味品一起调制出卤汁,将三文鱼蒸好后安置在盘中久已守候的芦笋架上。

向天歌说:“诸位别小看了这个三文鱼,我听说里面还有不少典故呢。”任处长问:“是吗,你看我吃了那么多回,原来吃的都是糊涂鱼,你快讲讲看。”向天歌说:“唐朝的时候,有一个叫银根的村子,村中的两个兄弟靠捕鱼为生,过着食不裹腹的日子。一天,两人出海,费尽周折捕到两条鱼,却怎么也卖不出去。饥肠辘辘的哥俩穷得连一根用来烧火的木柴都没有,只好把鱼洗干净生吃了。谁料打那以后,两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人们听说此事后,纷纷效仿,希望能时来运转,并且给这道菜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风生水起。所以吃鱼时,体会的不只是鱼片带来的鲜美嫩滑和芥末引发的冲天热泪,最主要的是时来运转的机会。”

任处长边听边点头:“到底是文化人,就是出口不凡。”沈唱也在旁边帮腔:“向总,你怎么好像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呀。”向天歌说:“这三文鱼的好处还不只这些,它含有许多不饱和脂肪酸,是瘦身男女的首选食品,对加强心脏功能和预防前列腺病都有帮助。”任处长接过话头:“嘿嘿,在广告处面前做起广告了。你说的那些挺好听,就是太深奥,我看还是关心一下前列腺附近的问题。向总,今天咱们是一回生,二回熟,屋里没有外人,这酒喝得要有个档次,每人都必须把自己最拿手的段子讲出来,小沈也不能例外。不讲罚酒,讲得不好也要罚酒。”

沈唱故意说:“任处长,您可是难为我了,硬把我往少儿不宜的圈里推,我看我还是讲素段子吧,荤素搭配,耳朵不累嘛。”一句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酒桌上口才好的人是最受欢迎的,因为他能让一顿饭吃得很生动、很愉悦。沈唱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初出茅庐,但是也许有了在大学广播站做主持人的经验,很善于在这种场合周旋,她倾听的时候能够让说话的人兴奋,说话的时候能够让倾听的人专注,她和向天歌的能言善辩还不一样,向天歌的滔滔不绝是用见识自然堆出来的,经历的事情多,随便复述点什么,都是好听的故事,沈唱则不然,她没有多深的阅历,但是跳动的悟性弥补了这个不足,以致总能有点睛之语脱口而出,让经历过却无法概括出来的人拍腿叫绝。

 恐吓电话 东北口音 《广告战争》3、恐吓电话 (2)
酒桌上的人都明白,“段子”就是“荤笑话”的代称。以前是无酒不成席,现在又加上一条,变成了无酒无荤笑话不成席。向天歌虽然健谈,但从小就不会讲故事,而且大多数的应酬都有靳常胜在旁,出于尊重,他也很少自己去讲,只是做个听众,陪在一边会心地或者高声地笑。但是他也从网上荡下了几个经典又不显太俗的段子留以备用,不然有些场合,比如比你更年长、更有身份的人都不顾忌什么,那么不说几段是过不了关的。

向天歌知道沈唱是在给他铺垫,赶紧响应着说:“没问题,您和郎科长、小臧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正好让我长长见识,只是我笨嘴拙舌的,怕讲不好扫了您的兴。”

任处长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沈唱,说:“没关系,我先来一个抛砖引玉。”他就讲了一个“方便的时候”,意思是一个中国小伙和一个美国姑娘谈恋爱,有一天,两个人去逛街,小伙内急,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对姑娘说“我去方便一下”,于是美国姑娘记住了“方便”的意思在中文里是去洗手间。等两个人逛完街约定下一次见面时间时,中国小伙说:“就定在你方便的时候吧”,让美国姑娘听得目瞪口呆。大伙笑了一阵,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任处长指着小臧说:“我们处的节目一块演了,听听大学生来一个。”臧小洋倒不推托,先举起杯,在宾主面前一一晃过:“今天与诸位媒体前辈幸会,小洋以后有麻烦大家的地方还请多关照。既然处长有令,我就讲一个短信笑话助兴,是关于数字的。话说有那么一天,6碰见了9,嘴一撇说:走就走呗,还倒什么立啊?0碰见8说:胖就胖呗,系什么腰带啊?7碰见2说:别跪了,跪也不会嫁给你!1碰见3说:呦呵!几天不见隆胸了?” 管天亮接过话头:“我也凑个热闹,说个汉字的,熊对能说:穷成这样啦,四个熊掌全卖了;兵对丘说:兄弟,踩上地雷了吧,两腿咋都没了?王对皇说:当皇上有什么好处,你看,头发都白了;口对回说:亲爱的,都怀孕这么久了,也不说一声;果对裸说:哥们儿,你穿上衣服还不如不穿!比对北说:夫妻何必闹离婚呢?巾对币说:戴上博士帽就身价百倍了;臣对巨说:一样的面积,但我是三室两厅;日对曰说:该减肥了。”

沈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管老师,小臧你们可真逗,女孩子减肥美容这点事叫你一说,倒成了不可外传的笑柄了。”郎科长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脑袋差不多贴到了桌面:“你说,这是谁这么绝,把这些个枯燥的数字和文字琢磨透了,一个个像活了的人似的。”说完,他闹着要沈唱讲一个,沈唱说:“我可没有几位领导知识那么渊博,你们让一个未婚女子讲这种段子,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郎科长不依,任处长也跟着说:“小沈,你就来一个,又不是真的,就是大伙乐乐嘛。” 沈唱见拗不过,就讲了一个:“小张的太太一边给他缝裤子一边说,唉,世界上要是没有女人你们男人可怎么办哪,裤子破了都没有人缝。小张说,世界上要是没有女人我们男人还穿裤子干什么?”郎科长摇摇头说:“太一般了,完全是在应付。要来一个荤一点的。” 沈唱只好又讲了一个,幼儿园老师教孩子认识“床”字,启发说,同学们想一想,爸爸晚上睡觉的时候身子下面压的是什么?这时,一个孩子举手回答说“是妈妈”,老师不死心,再次启发,除了妈妈呢,孩子诚实地说,是楼上的阿姨。

任处长呷了口酒,点头表示过关:“哈哈,这个还有点意思。”这时轮到向天歌了,他想了想,说:“我讲不了那么好,凑合说一个吧,是我上学时一个生日聚会的事。有一次,我们给一个同学过生日,大概有十来号人,买了一个老大的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大伙吃饱以后还剩了不少蛋糕,都觉得浪费了可惜,就嚷嚷着把它分了。一看,‘快乐’两个字吃完了,写着‘生日’字样的两块蛋糕还没有动,这时一个女生夹起那块有‘生’的蛋糕说,我来负责‘生’,一个男生赶快过来夹起另一块说我来负责‘日’。”

等几个人一同笑了,连说“有味道”,沈唱才转过弯来,她嗔怪着说:“什么呀,一点也不含蓄,以后我们向总改名叫黄总得了。”几个人又笑了一阵,过后,郎科长清了清嗓子,说:“该我来一个了。说一个局开一个大会,代表都要别上代表证,局长秘书忙乱之下忘了给局长将代表证插好,看会快开了,只好将一个塑料封套和里面的卡片给了局长。局长插了半天,怎么也插不进去,就着急地对秘书说,你的口那么小,我插不进去呀。秘书说,是你那玩艺太大了,得剪一剪。局长比了比,说,是太大了,应该剪一剪。”

几个人摆摆手,说该扫黄了,一同举杯把眼前的啤酒都干了。郎科长借着酒劲,和任处长念叨起了局里的事。向天歌几个人陪在一边,插不上话。任处长朝向天歌使了个眼色,向天歌就对沈唱说:“先去把帐结了吧。” 沈唱一出门,向天歌问郎科长:“今天照顾不周,也不知您吃没吃好,我看郎科长还没尽兴,咱们换个地方,泡一泡,再接着喝?”郎科长此刻说话已经有些磕绊:“恭敬不如从命,就听你的,咱换个地方,不醉不归,向总,管总,任处是我领导,有这么层关系,你们这两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向天歌先把沈唱送出酒店,叫了一辆出租车。沈唱不解地问:“向总,这还不算完呀?”向天歌说:“有些事情,你不可能一天都弄懂,对于这种公关,现在不到十点,夜还很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给你讲其中的奥妙,你自己路上小心。” 沈唱优雅地坐进副驾驶的位置,抬起头说:“向总,你也多保重,能躲的酒一定少喝啊。”向天歌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心底忽地涌上一丝感动。

过了两天,向天歌就接到郎科长的电话,让派人到局里去一趟。向天歌为了显示尊重,带上管天亮和靳常胜一起去了。郎科长的办公室很乱,挤了很多人,像赶庙会一样,都是来接受质询的广告公司和广告主。郎科长也没让向天歌坐,其实屋里根本也没有坐的地方,向天歌看着郎科长公事公办的样子,心想他们也怪不容易的,天天要准备好几副面孔应对不同的场合。郎科长翻开手头的卷宗,对向天歌宣读了处理决定:“我科经过对贵报刊登的海润葡萄酒广告的调查,得知你们在归属市局管辖的几年中一直表现良好而且还多次获得过市级公益广告的设计奖,鉴于此,这次暂不进行处罚,但是要提出警告以观后效。另外,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地配合我局和我科的工作。”向天歌表情平静,无喜无悲,因为这一时刻前天晚上在洗浴中心就已经预演好了的。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它们向来是各自为政的,不然如果所有的规定都能够生效并且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生活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向天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赚钱的目的是为了让报社尽可能地发展壮大,而赚钱的过程又能悟出许多道理。他现在感觉那些职能部门很亲切,所谓官腔其实是给那些不熟悉的人预备的,一旦混成了哥儿们姐儿们,该罚的钱可以减,该走的手续可以免,该马上整改的可以缓,当然,这一切都要用人为运作,但毕竟是花小钱保大钱,算来算去并不吃亏。

危机公关初战告捷,向天歌神清气爽,疏通了区工商局广告科这层关系,以后的版面运作就将顺风顺水。管天亮要去郊区谈一个合作,先把向天歌送回了报社。一进办公室,向天歌看见郑曙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闷头抽着烟,屋子里笼上一层雾。向天歌问:“曙光,你找我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一个人在这干等?”郑曙光说:“昨晚没睡好,会议室有人占着,就让小杨子开了门,眯了一小会儿。”向天歌坐在自己座位对面的沙发上,一歪:“是呀,咱们都属于‘特困’人群,严重缺觉。发行那边最近怎么样?”郑曙光说:“找你就是为这事,你先看看这个。”向天歌不解地接过郑曙光递来的手机,上面有一条翻开的短信: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断人财路,自绝生路。他一下坐直身子:“这是谁发的?”郑曙光说:“不知道,估计和打电话的是一伙人。”

郑曙光就把半个月来的奇遇说了一遍:先是有人给他打电话,口气不阴不阳,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在报社是养家糊口,我们自己单干也是养家糊口,有些藏藏掖掖的事情,能闭一眼就闭一眼,能抬个手就抬个手,哥们儿是讲究情义的,不会亏待了你郑总;后来又打了一次,这次的口气明显变硬,直接给出了价码,一万块钱就能买了我的一条腿。说老实话,我听了也有些紧张,让公安局的朋友查了来电号码,结果是街边的公用电话,在火车站附近,又过了几天,这条短信就来了,而且是一天发一遍,号码是隐藏的,我估计是咱们查处水报,伤了他们的利益。

向天歌埋怨:“曙光,这么紧要的事,你怎么不知会一声呢?”郑曙光说:“我原以为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就完了,在小组里一说,也是白白地制造紧张空气,反倒人心惶惶,只是昨天又接了个电话,让我转告你一声,说是整顿发行的脚步一点儿没停,看来是向总不给面子,我们可知道向总的家,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这才意识到还是备个案为好,否则挨了黑枪,还以为是个人恩怨呢,这些日子你也得小心才是。”

向天歌说:“曙光,别担心我,我们又没孩子,少了个主要目标,大不了让你弟妹住到她爷爷家去,老红军,院子门口有武警站岗,主要是你,天天和他们打交道,人在明处,不得不防。按照这么个打电话、发短信的密度,只能宁信其有,这样,暂时保密,我和李总先汇报一下,让他跟集团保卫处和管界派出所打个招呼,另外,你暗地排查一下这次整顿受到冲击最大的发行站,缩小怀疑范围,无论如何,手里的进度不能停下来,越停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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