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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推荐给朋友的学问
“多数经济学家像几何学家一样，致力于证明定理，推导结论，浑然不顾经济学理论的认知地位问题。”
——罗森伯格（Alexander Rosenberg）08年秋季进入大学后的第三个学期开始学习西方经济学理论，对于一个经济系的学生是来的晚了些，但我认为这没有多大关系，倒是幸事一件。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颇多，不能一一俱全，但至少有两点是要讲清楚的，一个是教授老师的问题，还有就是经济学功底的问题。暂且不解释这个问题，下面插点插曲，说说我的经历。
前面撰文说过的，在进入大学后不久遇到了国内学术界的争论，我有机会看到cheung的文章，虽然国内对于cheung是褒贬不一，但我却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被他深邃的思想和桀骜不驯的人格折服了。Cheung在国际经济学界享有盛誉，千万不要认为他是一位经济学家就望而却步，论狂可比李敖，论才不下于李泽厚，深受年轻人的追捧（当然不是明星那样的追捧，是苏格拉底型的追捧）。一年级的后半学期我开始看《卖橘者言》，暑假接着是《中国经济制度》，再后来是《经济解释》，《中国的前途》和《中国会走向“资本主义”吗？》正在看。有感于身边的同学往往为选择人文社科类的书读而发愁，或者催促者因为选择不尽人意而浪费时间和精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倒是乐于推荐Cheung的东西介绍给你们读读，相信你一定会大有所获的。Cheung是现今大行其道的新制度经济学的创始人之一，近年来专攻交易费用和产权，自改革开放一来，Cheung一直是中国改革的建言者，曾两会邓小平，将米尔顿.弗里德曼、科斯等名家引现给邓小平和赵紫阳。Cheung是世界级的经济学家，是中国经济学散文的第一人，文章历来是刊登在《信报》和《苹果日报》上给大众读的，金观涛称Cheung是实践自己学说的经济学家。Cheung行文如流水，给大众的文章一向通俗易懂，但逻辑严密，思绪清楚，或许这正是大师的本领吧。记得在读制度经济学的文献的时候遇到“租值消散”的名词，查来查去交的含糊不清，有的学者甚至在课本里用了整整一章的内容解释，但Cheung善于用例子，用的秒，一点即通。
Cheung研究经济奉行两点原则：从来不用入数学，不知道的不乱说。这两点对于初学者至关重要，建议朋友们好好去体会体会，我是深有感触的，这在不知不觉中解释了开头的一个问题：经济学的功底问题，这是最为基本的，学习理工科亦是如此。不知道闭口不言远比自圆其说强，我是一向反对自圆其说的，因为你不了解你所描述问题所在的范式，你又怎么能保障不犯以偏概全的错误呢？
转而解决第一个问题：教授老师的问题，当然还是避免不了推荐的工作，要谈谈杨小凯和吴敬琏，两者有相似之处颇多，皆天资聪明，有名师指点，最后大有作为，如果有意愿他们的书都应该看看，尤其是杨的书。对于一般人没有像这两者的天分，只有老老实实做学问办事情，也不一定成功，像爱婴斯坦说的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缺不得的。杨在高墙下十年，却结识了当时的一批进步人士、科学家，十年牢狱没有白坐。吴敬琏文革期间下方跟顾准在一起，又是下属，所以受益于顾准不浅。顾准是大思想家，研究经济学的，从宗教史，哲学，政治学，法学，数学到社会学，样样精通，是有骨气的学者，此人除《顾准文集》再无他作，值得一看。以上二君虽为天资聪慧，但无名师指导，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经济学初学不可读死书，正如著名经济学家科斯说的，最有用的经济政策在初学者的教材里。照本宣科的教员只能教学生应付考试，对于成长和学习没有多大益处，倒是害处不少。庆幸我在学习经济学原理的时候碰到了好老师，老师以前是学物理和哲学的，知识渊博，后来半路出家，学了经济学，但经济学功底远非一般人可比。
想写一篇讲述经济学的一些问题给我的同学跟朋友，再者跟经济学的同学们有一个交流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想原因主要有两点，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交易的频繁，跟经济打交道机会在增多，但是由于受教育制度的影响，人们对于经济并不是怎么了解，甚至从存在着误解。有一种观点认为经济学不讲道德和良心，目前中国诚信确实和贪污盛行的风气是由市场经济带来的，但是这种看法是站不住脚的，我要辩驳。第二点非常重要，无论是人文社科，还是理工学普遍存在这对于行业分工带来的行业深化视而不见，容易养成胡说八道的习惯。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一位教数学的学校领导说学学好历史很简单，考试前背背就可以了，现在看来那位领导是错了。这也是我介绍cheung的原因，不懂的东西闭口不言，切不可胡说八道。
这工作不难，但是做好不容易，不是抄袭课本，也不是在这里胡说八道，需要读大量的文献资料。初步设想，文章是要涉及经济学，哲学，政治学和伦理学的知识的，经济思想史、世界经济史、经济学思想流派、经济学的原理之类是必看的，一些作家的作品也是要浏览的。书目上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的豪斯曼.丹尼尔教授的近著《经济学的哲学》是上乘之作，要理解经济学是必读物。经济思想史方面，汪丁丁的《经济思想史》一书已经超出了经济学的范畴，覆盖伦理学、演化伦理、制度变迁、哲学和政治学，是必不可少的，汪其他的作品也是要看的，相信历史会记住这个人，还应该加上罗宾斯的《经济思想史》，是演讲稿，大有看头。要为经济学辩护，森的思想是必然要介绍的，森被誉为“经济学良心的肩负者”，假如你想要对贫困和伦理有所了解，森的《以自由看待发展》和《贫困与饥荒》是在所难免的。将经济学推荐给身边的朋友和同学，夹杂一些中国经济所发生的现状是必不可少的，解读中国问题，首推Cheung，他解释中国经济时间最长，学识渊博，再有去世的杨和在美国耶鲁的陈志武，他们多是经历过文革和计划经济的，把问题能够讲清楚。解读中国经济（不是经济学），本土的名家不得少，因为涉及到具体的微观层面，他们有实地调查的经验，远比遥望者有发言权，可能要选择周其仁和秦晖的作品，前者是大陆制度经济学和农业经济学的权威，早年随杜润生做农业调研，后者是研究历史的，但现在的研究领域相当广泛，并且比较深入。
个人认为经济学介绍给大众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转轨的国家，情况多变远比发达国家的竞争性市场复杂。就单单一个产权问题，西方经济学理论就解释不了，明确的私有产权并不能解释中国乡镇企业繁荣过的历史，我在观察西部退耕还林的绩效时，发现模糊的产权更有利于灰市场条件下的经济发展。朋友们和同学大多是从农村来的，城市的也是在摇篮里长大的，对市场大都不怎么了解，所以有必要推荐，以求理解生活的环境所发生的变化。这样一项工作，对于经济学家来说的确不值得做，因为没有时间，那么其他研究经济的人呢？像社科院的左大培先生，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说写大众读物的人都是做不了经济学研究的人的工作，有道理，但是现实中不应该是这个道理，那是追求经济学的科学地位的人的梦想，这方面可以看看王曙光的说法。
本文是为我将要写作的《制度、自由、伦理和经济发展——经济学的使命》一文的说明，也是一篇学习经济思想史的笔记和心得，三易其稿，才觉得有点味道，应了我的想法，想用尽量通俗的语言记录下来。上文已经说明，一个对于经济有感觉的人的看法远比一个经济学功底深厚的教授高明，于是本人怀着野人献曝的心态，把我所学介绍给诸位，逢场作戏，希望抛砖引玉，引出给位对于中国发展的想法。
（单位：中国地质大学，邮箱：[email protected])
二〇〇九年三月二十九日星期日于地大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