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但有朝一日让历史回顾刚刚过去的2008年5月,她一定会扳起手指头细说两桩事,一桩当然是5月12日的汶川大地震,另一桩则是“胡吴会”——中国国民党主席吴伯雄与中国共产党总书记胡锦涛5月28日在北京的正式握手。
如果说汶川大地震是国家之殇,那“胡吴会”无疑意味着民族之福。就在第二天,大陆海协会致函台湾海基会,特邀董事长江丙坤、副董事长兼秘书长高孔廉6月11日至14日率团访问北京,洽谈两岸周末包机及大陆居民赴台湾旅游事宜。中断十年的两会协商再一次启程,完全可以预计,两岸直航飞机即将迅速从两会的谈判桌上腾空而起。
腾空而起的可能不只是飞机,还将是整个中华民族。众所周知,鸦片战争一声炮响,我民族固有的历史脚步被打乱,从来都是“用夏变夷”,但这一次却是所谓的现代化袭面而来,不仅坚船利炮令我见绌,而且构成真正的文明挑战,着实是“三千年未有之变局”。
差不多从那时起,我民族的有识之士和精英分子就自觉担负起复兴中华的神圣使命。毫无疑问,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就是这之中两个最大、最优秀、最有实力的现代组织,完全称得上是中华民族的动力引擎。过去是如此,现在同样如此,将来恐怕还是如此。
正因为这样,国共两党的恩怨情仇便在相当大程度上影响和决定着整个民族的前途与命运。从实际历史看,国共两党的怒目相向常常令我民族陷入困顿和动乱,亲密握手则往往“柳暗花明又一村”,开创我民族复兴新局面。比如芦沟桥事变后,国共为民族大义而捐弃前嫌,共同谱写抗日战争的伟大篇章。
舆论在评判“胡吴会”时,多认为这标志着国共第三次正式握手,必将极大地推进中华民族的前行。这应该不算浮夸之词,尽管世易时移,存在种种不利因素,比如中国国民党在台湾虽是最大的政党,但受奉行“台独”基本教义的民进党的牵制。但当前的有利因素也不少,最重要的是,经过近百年的时代洗礼与双方磨合,国共两党都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具有洞察人心的智慧,越来越具有春风化雨的艺术,越来越具有从容不迫的果敢。
两个不同理念、位置和利益的人,甚至分歧还比较严重的人,要如何发展关系呢?如果双方不需要合作,“你走你的路,我也许将独自跳舞”,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需要合作,甚至还不得不合作呢?这就需要双方的自信、善意和胸襟,乃至高瞻远瞩与雄心壮志;要不然,就永远陷在屑小与争斗当中,不能自拔——已经落幕的陈水扁不正是如此吗?玩弄权谋,突出分歧,哗众取宠,逆流而动,搅得大熊猫都登不了岛,最后只能是凄凄凉凉回家去。
国共两党所展现的正是自信、善意和胸襟,无论胡锦涛提出的“建立互信、搁置争议、求同存异,共创双赢”,还是吴伯雄提出的“回应民意、实事求是、求同存异、开创未来”,抑或是早前在博鳌论坛“胡萧会”上萧万长提出的“正视现实,开创未来;搁置争议,追求双赢”,乃至更早的“九二共识”,都是一脉相承的大智慧,颇有执子之手、循循善诱、渐入佳境的大意趣。
这样的大智慧和大意趣正是两岸和平共荣的根本保障,有之,有什么障碍都化解;没有,没什么障碍也添堵。论者往往认为特定的政治框架是两岸和平共荣的保障,固然不错,但很难说根本正确。我们不应该忘记:框架由人立,亦可由人废。从来就是人的因素第一!就像陈水扁可以八年玩权谋,马英九能够一言变乾坤。
大智慧来自雄心壮志,大意趣发自高瞻远瞩。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国共两党就自觉肩负复兴中华的伟大使命,特别是中国国民党,其高瞻远瞩和雄心壮志不随大陆与台湾的地点改变而改变。马英九在就职演讲中提到,“两岸人民同属中华民族”,“我们真诚关心大陆十三亿同胞的福祉”。这不是“纸上谈仁”,马英九不仅与台湾同胞共同为汶川大地震分忧,而且还为赈灾充当义工,并在就职演讲中郑重提出“认养四川灾区”——“此其志不在小也”。
大智慧与大意趣已经渗入细节,有媒体观察到,在“胡吴会”上,胡锦涛致词通篇没用“两岸中国人”这个据称会刺激“台独”势力的字眼,在《新闻联播》关于胡锦涛谈话的报道中,“中华民族”出现5次、“大陆同胞”出现3次、“台湾同胞”出现14次。吴伯雄返程前接受中央电视台专访时,更是明确提出要换位思考,多替对方想一想。
有这样的大智慧和大意趣,有这样的高瞻远瞩和雄心壮志,两岸会有什么障碍不能化解?诚如马英九在就职演讲中所说:“我深信,以世界之大、中华民族智慧之高,台湾与大陆一定可以找到和平共荣之道。”
本文刊发于《新世纪周刊》2008年6月上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