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17日,中国“神舟”六号载人飞船返回舱在内蒙古中部安全准确着陆,标志着我国在载人航天活动方面再次取得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胜利。“神六”让中国沸腾、让世界震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一切与“神六”相关的消息炙手可热,大到国家贺电,小到航天员的个人隐私。当我们像吃快餐般接收各类信息之后,如能静下来思索一下“‘神六’的意义什么”,或许更有价值。
神舟六号飞船是典型的公共产品(Publicgoods),具有非排他性(Non-excludability)和非竞争性(Non-rival)。非排他性是指,不管某人是否支付这种产品的价格,都可以使用这种产品。我们都没有直接支付费用给“神六”,但是每一个中国人均得到了共同的享受,那就是增加了民族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非竞争性是指,对于这种产品,增加额外一个人的消费,不会引起生产成本的任何增加。很显然,多出生一个中国婴儿,当他为“神六”感到骄傲时,并不会增加“神六”工程的任何费用。由于神舟六号飞船是纯粹公共产品,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经济学上的“搭便车”问题,即人们虽然参与了公共产品的消费,但期望依赖他人支付生产成本,而自己没有付费的动力。公共产品必然导致市场失灵,私人部门提供也必定是低效率,此时,政府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神六”工程中,政府处于不可动摇的核心位置,由政府投资,国家科研和集体攻关共同发展自主技术,聚集相关机构与企业为之服务。
对于中国的神舟载人航天计划,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称之为“昂贵的证明”。此次执行神舟六号载人航天飞行任务共花费9亿元人民币,全部由国家投入。目前我国的年人均GDP仅为1000多美元,相比之下,好像“神六”是“贵”了点。然而美国航天飞机从制造到返回要花费约25亿美元,俄罗斯仅发射一次飞船也要约1.5~2亿美元。试问,中国的“神六”贵在哪里?在过去的11年中,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在载人飞船、火箭和其他相关设施的研制过程中共花费了约23亿美元,而美国去年的航天经费就是153亿美元。中国的投入远远低于美国和俄罗斯,我们不得不佩服中国航天人的精神和智慧,他们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实现了低成本、高效益。此次“神六”的成功,引起了全社会对航天工业的高度关注,认识到发展航天工业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这是一个良好的契机,航天类的公共产品得到全国人民认可,有利于政府加大对航天工业的投入。
“神六”飞行计划圆满成功,必然大大地推动我国的航天工业,然而,它的经济作用并不止于此,还将继续拉动相关产业。根据美国、欧洲多家研究机构的评估,航天领域每投入1元钱,社会将得到7~12元的回报。最主要的经济作用,取决于航天技术在相关产业中民用化的程度。美国转化空间技术,已产生了2万亿美元的高额回报,比如耗资250亿美元的阿波罗登月计划,美国宇航局仅是将宇航技术中的材料、能源、通信和控制等技术转向民用项目就获得直接利润520亿美元,其衍生出的市场更是高达数千亿美元。中国空间应用还处于初级阶段,空间技术产业转化率是多少,目前也还难以准确估算。但是,我国早已认识到航天技术转化的重要性,已有约2000项空间技术成果移植,近年来开发的1000多种新材料中就有80%是在空间技术的牵引下完成。“神六”可以带动基础材料、电子、机械制造、纺织等行业发展,为相关产业提供全新的发展平台。
除空间技术民用化的经济作用外,“神六”还带动了核心企业的发展。直接参与“神六”研发的企业有110家,间接参与的企业高达3000多家。这些企业参与了载人航天工程,涉及到电子、元器件、原材料、飞船材料等多个领域。首先,投标就是一次严格的检验,有实力参与的企业将不留余力地参与投标,积极提高产品性能,提供代表最高水平的产品。其次,中标的企业非常珍惜参与机会,集中力量攻克难题,严格生产保证质量。中标企业不仅迎来了一次高强度的革新机会,更是找到了提高竞争力的契机。以中电电气集团为例,作为国家大型企业集团,凭借着“安全、可靠、绿色、环保”的产品,在长江三峡工程、黄河小浪底工程、北京长安街、亚洲小卫星研制基地、润扬大桥、“十运”会场等国家重点建设项目中频频中标,而参与神舟载人航天工程,更是上企业登上了新的台阶。当2003年神舟五号飞船载着中国人数千年的飞天梦驶入太空时,作为中标单位的中电电气也随之展开了自己的腾飞计划。怀着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以“远见、创新、责任”为核心价值观,中电电气近于苛刻地追求技术与质量领先,保证向神舟系列飞船提供最优秀的产品。民族使命感发挥了巨大作用,无形中加强了企业自身的竞争力,2003年当年,中电电气的SG10型系列干式变压器产量、销量和品质均位居世界第一。中国的载人航天飞行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中电电气也决心走出突破性的一步,2004年10月涉足当前世界上最前沿的高科技产业项目——光伏项目,并且正全力打造国内最大的太阳电池生产基地。仅用八个月的时间便建成了国际一流的太阳电池生产线,也仅隔一年的时间,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莅临中电电气南京光伏公司视察,对中电电气提高我国太阳电池生产水平所做的贡献给予了充分肯定。2005年10月,神舟六号载人飞船圆满完成多人多天飞行任务,中电电气一片欢腾,凝聚着他们心血的产品再一次经受了严格的考验。任何一家参与“神六”工程的企业都迎来了宝贵的发展契机,如能把握,企业竞争力将得到一次飞跃式的提升。
分析“神六”的经济作用,可能直接经济效益和短期经济效益是最先被人们所认识到的。在“神六”还没发射前,众多的商家和媒体已意识到了它所带来的商机。这种直接、短期的经济效益主要体现在广告、相关产品、餐饮、旅游等多个方面。
当年“神五”凯旋归来时,蒙牛乳业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事件营销,打了一场漂亮的整合营销战,该新闻传播活动也被评为“中国广告业十大新闻”之一。蒙牛从中获得了巨大收益,这让所有的商家既嫉妒又佩服,“神六”无疑成了新一轮营销战的焦点。中国航天基金会是负责神舟系列航天冠名赞助项目的唯一合法组织,通过有偿赞助授权冠名,分为三个等级:中国航天事业合作伙伴、赞助商、产品成为航天员专用或选用等。希望赞助和冠名的企业非常多,但为了保持冠名的权威性,将冠名企业控制在20家以下,而其总赞助已突破了三千万元。无缘冠名的企业则曲线搭乘“神六”,如向航天机构赠送产品等。还有不少企业和个人,想用“神六”、航天员名字等相关词语注册商标,幸而国家已有明文规定制止此类活动,避免了一场商标权恶战。
中央电视台独家直播“神六”发射至返回的全过程,吸引了超过5亿的观众。央视广告部直播“神六”的套播广告价格飙升,高达5秒146万元、15秒266万元和30秒532万元。价格虽高,但其经济价值诱人,仍有不少企业争先恐后地掏腰包。有业内人士称,央视仅直播一项,就可赚到5个多亿的广告费用。相继报道“神六”的媒体也尝到了甜头,收视率、发行量、点击率等衡量指标都一路攀升,传媒业迎来了一次高潮。
同样还是前面提到的这家企业:中电电气集团,在“神六”上天的当天,把中央电视台的广告全部换成了“中电电气,电靓(点亮)中国”主题的广告片,以每天近十次的频率“集簇”播出,引起电器行业哗然!电视广告第一帧画面以“神六”升空开始,该集团貌似箭头的公司LOGO在发射架位置上引领中文名称与火箭一起上升;第二帧画面是借喻“神六”飞船在太空中围绕地球飞行,该集团LOGO和中文名称从右至左横扫而过:第三帧画是今年以来该集团品牌传播的老套路,集中展现集团名称、行业领域、重要资质和联系方式,强化品牌记忆,同时也做足用全了“神六”的文章。
“神六”的直接经济效益和短期经济效益已得到显现,但最主要的经济价值,还要看间接效益和长期效益。神舟六号让每一个中国人为之振奋,但我们不能沉醉于暂时的成功,要看到我们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对于“神六”的认识也不能仅仅停留在短暂的表层,而是要思考它的深层意义。深度挖掘神舟系列飞船的经济价值,可以带动上千亿规模的产业发展。如能成功利用,必将形成新一轮的动力,循环促进我国航天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