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列车抵达阿尔勒已是午夜时分。无人的站台，呼啸着的只有风。安静，清冷，是我对阿尔勒的最初印象。 蚊香，阿尔勒的见面礼 几小时前，我于火车上追赶落日，一路霞光漫天，路过庄园，路过荒芜，最后趁着夕阳的红色驶入黑夜。拖着行李箱走出站台，只见不远处停了一辆的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车辆可寻。询问司机之后，得知有人预订了他的车却没有按时出现—正好，我们于是搭乘这辆的士前往旅馆。 7月，适逢阿尔勒摄影节，城内旅馆早被预订一空，我们住在距离城内步行约25分钟的郊外。到了旅馆，办理入住时，服务生将门卡和液体蚊香一并递给我们，并幽默地说，在阿尔勒，给外人最好的见面礼就是蚊香。事实上，她说得完全正确：下一刻，我们就看见房间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蚊虫！只能稍作驱赶，我们迅速躲进房间。那一晚，在蚊香的陪伴下，整夜好眠。 如一块蛋糕的梵高中心 隔天一早，搭BUS进城。这里的BUS，周末时的班次与平日里（每班车之间间隔15-20分钟）不同，车站橱窗贴有时刻表。车票0.8欧，上车直接向司机买票。偶尔会遇到拦车上来检票的工作人员，以防有人逃票。 晃悠10分钟后抵达古城。城内不大，悠闲步行即可抵达热门景点。说到阿尔勒，定会想起梵高。1888-1889年，梵高旅居于此。这段时期是他艺术创作的巅峰期，创作出了众多的知名作品如《向日葵》、《卧室》、《割耳后的自画像》、《夜间咖啡馆》等。如今，当年的一家医院成了梵高中心—梵高在此疗养时绘制出了《阿尔勒医院中的花园》。与画中一样，庭院如一块蛋糕，围绕着中心的水池分割成几块，里面种满了各式鲜花。在附近的礼品店可以买到各种印成明信片的梵高作品，它们玲琅满目，整齐地堆放在展示架上。 离开梵高中心，我来到城内的中心地带：共和广场。实际上，在阿尔勒，无论从哪个入口进城，都会轻易经过此处。一小片空旷的广场中央，耸立着方尖碑。这是典型的古罗马式城市规划，毛细血管般的小路最终一定通往广场。阿尔勒曾在凯撒大帝的统治下成为退休军人的定居城市，被誉为“高卢人的小罗马”。对我来说，在广场上午休和晒太阳是件美事，买份简单的食物坐在阶梯上，就能在享受午餐的同时观望游人往来，那也是一出出精彩好戏。 位于共和广场的建筑还有市政厅和圣特罗菲姆教堂。 我们在教堂前偶遇一场婚礼。仪式过后，新人和宾客们围在教堂外的阶梯上合影，亲友们盛装出席，孩子则身着传统的普罗旺斯服饰，手中提着装满薰衣草的花篮，甚是可爱。传统的舞蹈表演过后，新人坐上老爷车，大家彼此拥抱祝福，孩子们将薰衣草洒向天空……空气里顿时布满薰衣草的味道，充满舒缓的喜悦。一切就绪后，车子缓缓驶向城外，新娘露出洁白的牙齿与灿烂的笑容和大家挥手告别。与此同时，广场上的艺人拉起了手风琴，异国风情的曲调悠扬地从风箱中传出。 在我所能想象到的关于浪漫的事情里，这样的场景必须算一件。
晒太阳才是正经事 来到普罗旺斯，晒太阳成为正经事。在我去过的城市里，除了拉萨，再没见过如此灿烂美丽的阳光，光芒万丈，似乎有种击退一切阴霾的力量—也许正是这样的太阳，给了梵高无限灿烂的灵感。下午，我们钻进巷子，顺着斜坡和蜿蜒的小路，穿梭在那些古朴精致的黄色小楼间。巷子里随处可见充满艺术气息的古董门把手，各式各样，令人着迷！它们被安置在木质的涂了漂亮颜色的房门上，房子被藤蔓包围着。说真的，我很想敲门进去看看，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我想开门的大概会是一位穿着简单舒适的婆婆，她应戴着圆润精致的珍珠耳环，面带微笑，优雅地说：“Bonjour！” 可惜我没有勇气敲门，只有晒太阳，拍照片，画小画，围着一簇薰衣草发呆，逛书店，喝咖啡……周围的空气散发着阳光混杂花草的味道，又新鲜又晴朗。偶然抬头，就可透过蔓延伸展的植物望见蓝天，寻常人家那些复古美丽的窗台上，种满了花和多肉植物，生机勃勃地正在怒放。 傍晚时分，来到古罗马竞技场附近散步，我又见到一场绝美景色。古朴的路灯次第亮起，散发温暖的光。天空微红，燕子成群飞舞，竞技场宏伟地屹立在夕阳下。我一路欣赏美景至罗讷河。河岸边，高高的路灯直直耸立，到达最高处时带着优美的弧度悬挂下来，三三两两的情侣坐在河边闲谈。对岸的天际还发着光亮，河水缓缓流动，脑中浮现《罗讷河上的星夜》，只可惜眼前这片真实的夜空中没有璀璨繁星。 国际摄影节之城 在阿尔勒的几天，我们大多时间里置身于阿尔勒的重头戏：每年一次的国际摄影节。平时人不多的小城因此沸腾，仿佛整座阿尔勒的人们都热爱摄影：巷子里黄色的小楼被贴满了视觉冲击力强烈的照片海报，城内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店里也挂上了风格不同的照片，设计品店门口的投币自拍机人潮不断，3欧/次，可拍4张，3分钟可取。这部机器如同暗房，自动投影-放大-显影-定影-水洗-烘干，成品是由真正的绒面相纸影印成的黑白照片小样形式，背景由设计感很强的线条组成。到了夜晚，游走城内，则随处可见在巷子里参加派对的人群，他们饮酒跳舞、畅谈艺术。我们在街角发现了几个玛格南的摄影师，还偶遇日本摄影师森山大道。 阿尔勒国际摄影节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摄影节之一，它是一场由全世界摄影师、图片社、画廊、出版商、艺术评论家、摄影艺术爱好者组成的大狂欢。除了作品本身，颇具风格化的策展也非常值得一看。作品被置于教堂、工业仓库、画廊、摄影师的家、摄影学院、历史保护建筑内等，展厅的布置搭配和作品风格协调，不同主题的照片被相应的环境烘托，令观者印象深刻。 阿尔勒有多家画廊，摄影节期间，画廊内展出签约摄影师的作品，并在门口堆放一些免费明信片，内容通常是厅内展出的代表性作品。除了传统的室内展览，当夜晚来临时，还有露天幻灯播放会。作品分组展出，背景音乐随着照片风格的变化而转变，细致完美地为平面影像呈现最佳状态。颁奖仪式则在古代剧场举行，是爱好影像艺术的人深夜里共赴的一场盛宴。夜幕下，观众爆满，大家围坐在历史悠久的古代剧场内，享受月光、清风和精彩的照片。颁奖会持续到深夜，带一件外套是明智之选。 散场时已是午夜，在回旅馆的路上，我们经过通宵营业的梵高咖啡馆。这里一整天都门庭若市，但在我看来，它的美只属于夜晚。咖啡馆门口摆放的牌子上，印着1888年梵高在此绘作的《夜间咖啡馆》。站在画前，同样的角度，相同的景色，只是那个曾经描绘过此景的人早已不在。 离别的时间不紧不慢地到来。我们搭乘早上7∶45的快速列车前往里昂。清晨的站台很安静，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坐在站台的椅子上，太阳慢慢从脚趾滑上面孔。 顺着眼前的铁轨向火车来时的方向望去，天气晴朗，铁路两旁的树上开满了可爱的小花，一副盛夏里悠然自得的模样。在阿尔勒的每天，挥之不去的还是阳光，它的耀眼让我想起梵高的画，那些闪亮发光的色彩，令人过目不忘。 如果你问我关于阿尔勒的关键词，我想大概是以下几个：古罗马遗迹、梵高调色盘、普罗旺斯风情、温文尔雅的漂亮人儿、橄榄油烧制的南法菜肴、国际一流的摄影节、巷子文化、罗讷河、向日葵、清风、阳光……所有一切的背景音乐是手风琴。 特别推荐： 市集： 每周三、周六，城外将举办集市，热闹非凡。有新鲜的蔬果、奶酪、香肠、私家泡制的各种口味橄榄果、海鲜等等可口的美味出售。买上一兜新鲜水果，再来一份口味独特的橄榄果到附近的公园野餐吧，和鸽子一起享受短暂宁静的午后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