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则第330次双周论坛上的发言
欧阳君山
在邮件邀请中看到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将在3月2日(正月十三)举办第330次双周论坛,主题是“低收入阶层收入增长滞后:当前经济基本矛盾的制度根源和对策”。恰好《中国财富》杂志正举办“贫富到底能不能和谐”的讨论,这两个问题有关系,决定去去。
天则双周论坛是天则所一个品牌栏目,在我的印象中,早几年的人气是比较旺的。但近年来,由于种种原因,双周论坛的人气衰减,几乎就变成四五个专家学者的内部讨论,失去了它曾有的面向大众的部分社会启蒙功能。
本次论坛的主讲嘉宾盛宇明教授是一位澳大利亚华人学者,到会的专家学者包括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杨帆先生,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李实先生,劳动保障部工资研究所海南">苏海南先生,中国人民大学财经学院岳希明先生,天则所的茅于轼">茅于轼先生、张曙光先生、盛洪先生、余大章先生也到会,还有杨帆先生召过来的他的好几位研究生。
我原本没想发言,主要是来听听专家学者们对低收入阶层收入问题的高见。但之中听闻盛洪先生和李实先生就什么曲线和什么面积发生争议,在主持人宣布要请主讲嘉宾作最后回应时,我打断了他的话,表示想讲几点感想:
首先向在座各位朋友和老师拜个晚年,听了盛教授的报告和各位老师的发言,深受启发,十分感谢!
我赞同盛教授提出的中国低收入阶层收入增长滞后的判断,有数据显示,改革开放近三十年,尤其是这十多年来,民工的工资几乎没什么增长,但老板们的收入却增长成百上千乃至数万倍。这一点局外人可能没有多少感觉,民工们最有体味,透过骨,入了髓。
盛教授对低收入阶层收入增长滞后的分析非常系统,我尤其感觉您谈到的流动性十分深刻,可说是抓到了点,应该深入挖掘下去。我个人认为,不谈流动性,争论什么曲线或什么模型,可能都无济于事。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但我们不幸地发现,很多经济学者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一点,更不能很好地运用这一点。
拙作《天下事——中华文明的经济学证明》有十三级推演或者说十三个定理,其中有一个平反了“窝里斗”。这令很多朋友和老师感到迷惑不解,按柏杨先生的说法,“窝里斗”乃我中华民族最大的劣根性,它怎么能也怎么会是桩好事呢?这个东西太反动!
事实上,平反“窝里斗”非常好理解,就可以从流动性来方便切入和把握。人与人的关系要走向美好,人类社会要走向和谐,取决于稳定而长期的博弈。这是《天下事——中华文明的经济学证明》的一个基本论证,也应该说是现代经济学一个基本常识——奥尔森对国家的出现的论证不就充分体现这一点吗?如果大家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谈什么美好,论什么和谐,连最基本的诚信都会没有!可怎么样保证稳定而长期的博弈呢?有且只有进行有限系统之“窝里斗”!流动性使博弈偏离稳定而长期的方向,而“窝里斗”保证博弈趋向稳定与长期。(详细论证参见《天下事——中华文明的经济学证明》第213—219页与第256—257页)
盛教授刚才也谈到全球化对低收入阶层收入增长的影响,全球化是什么呢?从流动性的角度看,全球化就是流动性的激剧增大,是世界范围内的流动性,它对低收入阶层乃至更广大的劳工阶层的收入增长是极其不利的。资本看到某国家或某地区的劳工成本低,可能作出投资决定;但如果劳工提出加工资,资本便可能要威胁撤资。为什么资本能够这么牛呢?因为全球化使它的选择范围更大,有点像“皇帝女儿不愁嫁”!为什么老听说拉美国家老发生反全球化运动,道理或许正在于拉美多不是资本国家。
盛教授刚才也谈到供给者自己调剂供给是市场存在均衡的必要条件,这是非常正确的,更明确地说就是:保证供给有限是市场均衡的前提!可全球化使劳动力几乎形成无限供给的局面,香港的劳工成本高,那资本就流到珠三角;珠三角的劳功成本升高,那资本就流到越南;有朝一日越南的劳工成本也升高,那就再流到非洲大陆——资本那一双贪婪的眼如今是高高地悬在整个世界的上空,广大的变通劳工阶层几乎没有了进行工资谈判的砝码!“窝里斗”则不是这样,它是有限系统,其供给也是有限的,这正是“窝里斗”能保证博弈趋向稳定与长期并进一步形成美德的原因。
著名经济学张维迎">家张维迎先生曾寻问:为什么总是资本在雇佣劳动,而不是劳动在雇佣资本?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张维迎先生最后的回答是资本可能要比劳动更讲诚信,其实原因更在于商业化和全球化,商业化需要流动性,全球化支持流动性,整个商业文明的本质就在于流动性,我感觉这一有意思的问题的答案可能更应该是在流动性上。
大约说到这里的时候,主持人盛洪先生插话说:不要偏离主题。李实先生几乎是同时插话表示:你可能没理解盛教授所说的流动性。发言就这样被打断了!
对流动性,我自认为是有些理解的,因为最近看见好几篇文章谈流动性泛滥的问题,吴敬琏">吴敬琏先生最近的文章谈过,《经济观察报》最近的社论也论过,也曾听著名报人何力先生介绍过目前国际上的热钱达到多少万亿美金的规模,比亚洲金融危机前大得多。
但我刚才所谈的流动性的确是抽象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游资或热钱的概念,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流动资本的含义,它指的是因供给多元而导致的博弈主体的无操守,是最一般意义上的流动性。按《天下事——中华文明的经济学证明》的具体论述,流动性指的就是人对稳定而长期的博弈的偏离,更准确地讲,流动性应该说成是流动性投机,它是博弈主体有没有操守的指标。
会后我向李实先生请教他所理解的流动性,他简单地谈到流动性指的是非固定资本,它不是个抽象的东西。这当然没有错,也是最通常的解读,但可能也是最表面的解读,我也不知道现有经济学对流动性还有哪一些解读,但不管怎样,它们都应该包含在《天下事——中华文明的经济学证明》所谓的流动性之内,因为流动性首先就是人的流动性,人的一切包括资本与资产都是从属于人的。
一朋友批读《天下事——中华文明的经济学证明》,提出经济学人对经济学的完整理解要进一步深入。我真感觉是这样,要不,我们对问题的思考往往都停留在肤浅的表面,更缺乏宏观的把握,最后提出的解决方案往往都是拆东墙补西墙。
我的发言由于被打乱,在这里也补充一下没说完的最后一点:
至于具体的低收入阶层收入增长滞后问题的解决方案,目前大家谈得最多的就是政府干预——比如制定最低工资线——和进行再分配,二次不行再三次,三次不行来四次。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但根本的解决方案可能还是要在流动性上下功夫,我们可以试着对资本提出社会责任要求:投资一方,就要打造一方幸福,就应创造一方和谐,就应该有百年经营的战略考虑,而不是榨取一笔利润就一走了之。
最后,《中国财富》正在进行一个与低收入阶层收入问题相关的“贫富到底能不能和谐”的讨论,欢迎大家参与!
谢谢过目!
敬请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