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些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注目的成就。然而,与此同时,人们却普遍感觉到了迷茫。很多原来被嗤之为腐朽堕落的生活方式如今不仅死灰复燃,甚至还为人们竟相效仿。原本被人推崇的英雄形象现在却被“恶搞”而变得面目全非。变革中的中国究竟会走向何方?什么才是人们真正追逐的目标呢?这些问题不光拷问着还在追逐着梦想的普通百姓,也许也缠绕在许多尚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心中。
要问答这些问题,就要搞清楚什么是现时中国的核心价值观,或者,搞清楚现时中国文化的特征是什么。所谓文化,就“是人类主体通过社会实践活动,适应、利用、改造自然界客体而逐步实现自身价值观念的过程。”(申漳,1982)“价值观是文化中最深层的部分,它是人们关于什么是最好的行为的一套持久的信念,它是人们在社会化的过程中获得的,它支配着人们的信念、态度、看法和行动,成为人们行动的指南。”(郭莲,2002)文化与价值观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
对中国文化的特征,张岱年归纳为四点:即是㈠天人合一,㈡以人为本,㈢刚健自强,㈣以和为贵。(张岱年,2000)这四点总体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中国文化是激励人们奋发向上的,是讲究和谐和睦的。这样的总结让国人感觉很好,但不能说明现时生活中所出现的种种现象,比如说环境污染问题,医疗教育费用逐年上涨问题等等。
梁漱溟在《中国文化要义》一书中对中国文化特点的总结为:“㈠自私自利,此指身家念重、不讲公德、一盘散沙、不能合作、缺乏组织能力,对国家及公共团体缺乏责任感,徇私废公及贪私等。㈡勤俭,此指习性勤俭、刻苦耐劳、孜孜不倦、好节省以至于吝啬、极有实利主义实用主义之精神等。㈢爱讲礼貌,此一面指繁文缛节、虚情客套、重形式、爱面子以至于欺伪;一面亦指宁牺牲实利而要面子,为争一口气而倾家荡产等。㈣和平文弱,此指温顺和平、耻于用暴、重文轻武、文雅而不免纤弱、特喜调和妥协;中庸及均衡、不为己甚、适可而止等。㈤知足自得,此指知足安命,有自得之趣,贫而乐、乐而无怨、安分守己、尽人事听天命、恬然而爱好自然风景、少以人力胜天之想等。㈥守旧,此指好古薄今、因袭苟安、极少进去冒险精神、安土重迁、一动不如一静等。㈦马虎(模糊),此指马虎笼统、不求精确、不重视时间、不讲数字、敷衍因循、不彻底、不大分彼此、没有一定规律等。㈧坚忍及残忍,残忍指对人或动物缺乏同情;坚忍则谓自己能忍耐至至高程度。克己、自勉、忍辱、吃亏等都属于此。对内对外两面,实亦相连之事。㈨韧性及弹性,韧性止于牢韧,弹性则并有弹力。此不独于其个人生命见之,全民族全历史恰亦证明如此。此不独其心理精神方面为然,于其体质及生理现象亦证明如此。㈩圆熟老到,此盖为中国民族之总括的特征,…其含义有:悠悠然不慌不忙、稳健、老成持重、心眼多、有分寸、近情近理、不偏不倚、不露圭角而具有最大之适应性及潜力。”
此总结虽为大半个世纪前所做,但读罢,想必仍要震慑于老先生的洞察力,这中间的绝大多数仍然直指现时的中国文化,而此时的文化已然经历了近百年的传统文化批判、文化重塑,不想,却是新瓶装旧酒了。
也许真的要感叹中国文化,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强大的生命力。哪怕只要有点星火,就可能要燎原。
然而,梁老先生总结的中国文化特点,却绝不是什么堂而皇之的殿堂文化,甚至有些委琐,与先进那是相去何止万里。如此文化为何又有如此的生命力呢?
到是张岱年老先生的“以人为本”道出了缘由。
梁先生的总结与张先生的归纳的本质区别,好像就归因到了一个还在争论的话题上:人,性善,性恶?本文亦不想趟此混水,到是把西方的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拿来做个分析可能更加稳妥和贴切些。
马斯洛将人的需求分成了5个层次,分别为生理、安全、社交、自尊和自我实现。既为层次,则此5类需求就有高低上下之分,即低层次的需求满足后,人们高层次的需求才会显现出来。至于谁会最终引致人们采取行动,却是所谓主导需求起作用。
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解释两位先生的差异,那么,张先生所言的就是人们在追求高层次需求时的文化特征,而梁先生所言就直指人们在满足低层次需求时的文化特征了。
那么,是什么会使人们产生不同的主导需求呢?
一个原因是生产力水平比较低,人们的低层次需求无法满足。在中国遭受了列强欺辱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是梁先生著《中国文化要义》的时候,中国的生产力水平很低,梁先生耳闻目睹,对中国文化做此总结就很正常了。
另一个原因恐怕就是高层次需求被遮蔽了。现时的中国百姓,虽然号称“当家做了主人”,但实际上仍是被官所压,反倒是“公仆”站在了主人之上,心情郁闷就可想而知了。大家通过生理需求的满足来释放过多的追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中国的色情业也因此而繁荣“娼”盛了。
这样的分析,就得出了本文的结论:中国现时的核心价值观仍然是图利,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不好听,但很中肯。
要想改变,就只有寄希望于社会里的先进分子为这个社会做出表率,就像红军长征所表现出来的“为人民舍生取义”的精神一样。只是,还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