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知道他真正需要的,非钱财足以提供。但钱财究竟提供了什么,令人们甘愿为奴?这并非因为人们的简单不智,这背后有严格的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使人们陷入不可自拔的漩涡。
(一)
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告诉了我们人类需求的层次排序,但人们鲜有再进一步思考的:第一,这每一层需求的满足程度与个体价值观、内修素养的关系。也就是说这个需求层级排列起来成个什么形状是因人而异的。正金字塔?倒金字塔?哑铃型?第二,这每一层的需求都不是单纯的个人现象,它都与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际关系需求受你所处社会阶层的限制,社会阶层又受你所有财富、名望、地位制约;你对尊重的需求更是如此,尊重的来源(内容与人群),尊重的原因等,不仅有本身的程度还有价值定位问题。第三,关于巅峰体验(自我实现),这种心理状态就更不可能脱离社会现实存在。
(二)
钱财所能购买的“实际价值”绝对比例上是属于“境由心造”。那么如何理解钱对幸福感的贡献呢?
(1)花钱的过程是享受权力的过程。
当社会基本供给达到一定程度(生存无忧),(除了不可再生资源)奢侈不再是恶的习惯,经济繁荣无非就是换手率(财富的频繁多层次分配)的概念(国家经济实力就是对换手率的统计)。消费不过是一种个人创造的价值的最终个性化实现方式。
(2)对金钱的拥有本身是地位象征,拥有金钱意味着一种成功。
金钱的社会学意义显得更为重要了,它在执行着一种社会规则。如果社会管理基本公平(政治学基本问题),那么金钱作为标准比其他规则更客观。当然这其中就引入了危险,表面看市场是公平的,就意味着拥有金钱的过程是公平的,于是作为社会价值标准金钱就具有独特地位,它可以衡量人的价值。
这显然有问题,一方面到任何时候一定有许多人类价值无法以交易衡量;其次,经济过程作为人类价值的能力标准、贡献标准就是不足够的。这将涉及到人类的本质(人类学),社会个体的某种分离是交易存在的基础,而人类的融合是幸福的基础(弗洛姆心理学《爱的艺术》)。于是以钱财作为标准既公平又可能导致堕落的社会价值观形成。因为金钱背后的经济过程充当道德唯一标准,与其他人类学价值一旦脱离就容易导致不择手段,最后回过来损害人类总体价值。但在人类不是绝对富足的时候,金钱的偏颇无法解决。
于是出现了怪现象:经济发展慢的地方相反纯朴;经济发展快但不富裕的地区道德沦丧(回过油的使用、欣弗事件、阜阳奶粉...);经济高度发达的国家对金钱的崇拜下降道德水平提升。
(3)金钱作为选择权建立了社会活动的主动地位。
金钱提供的是一种自由与控制感,这是生物学的价值。在社会上行走,金钱是通行证。进入大剧院,乘机去欧洲旅游,及时获得喜欢的商品和服务。
至于行使这种自由最后带来的结果并不重要(在宗教和道德家看来也许毫无用处,甚至损德),这个自由本身就受世人追捧。在高度发达的经济社会,自由的分配是财富分配的本质。单纯的精神自由在社会上是无法自立的,尽管旧时那些追求精神自由的人也最好出家。
(4)精神(佛陀的自由)表面与钱无关,绝大多数社会消费物质也不会有极端的稀缺,但人类的无聊创造性又做了“好事”:大把花钱把随手可得的东西包装成“名贵”“品牌”,于是人们不再以实际价值来作为价值标准,而是某种识别。为了这个没有提供任何实用价值的过程,人们花费大把的钱建立的无非又是一个规则。这是有钱人的游戏,他用他所有的权力对人进行划分,使自己显露出来。
这种无聊根源已久,比如人们的头衔。在某人说话前,都要介绍他许多“著名”之处,最关键的原因:假如你不这样介绍,我们在他的谈话中无法证实这些。
(三)
佛教反对的执著实际就是一种偏颇化了的人类个体与社会的纽带。作为社会人的满足无论是心理的物质的,与作为个体自身修成圆满都有一个不小的夹角。这给人带来痛苦,也带来希望。历代宗师、宗教高僧和导师、圣人,无非是劝诫人们如何处理好这个平衡,而无法完全“清净”。人类憎恨金钱的情结与当下孩子们憎恨高考制度一样,蔑视他同时又无法摆脱对他的羡慕。这是不折不扣的囚徒困境!人类在道德上一天达不到默契,就一天得不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