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我国的主流派经济学家都否认劳动具有价值，这是不正确的。这给劳动者造成了很大的委屈，束缚了劳动者的积极性，制约了经济、社会的发展，是理论经济学的根本性失误之一。本文要为劳动者说句话，为劳动者讨回公道。本文认为，所有的劳动者，包括工人、农民、知识分子、服务业人员、机关干部、工商业者、自由职业者，甚至那些没有就业但有机会付出劳动的人的劳动都是具有价值的。承认劳动具有价值，尊重劳动者的创造，对于经济、社会的发展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推动力。 劳动产品作为商品都是具有价值的，而劳动本身却没有价值，这是悖理的；说劳动没有价值就等于说劳动者付出劳动是无偿的，或者说是不需付酬的，但是这不符合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事实。我们到市场上购买一斤豆角要付2元钱人民币。在这里，豆角是商品，是劳动创造的，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2元钱是一斤豆角的价格，是以豆角的价值为基础的。购买商品要按价格支付货币，这是天经地义的，也是起码的社会行为规则。如果我们问，买了豆角以后为什么要付2元钱呢？那么所有学过经济学的人都会回答说， 豆角当中包含了抽象劳动，是具有价值的，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当然要付2元钱。但是，如果我们问你在付出劳动之后为什么要领取工资呢，人们恐怕就不知如何回答了。现在，人们付出劳动之后都要领取工资，但是对于工资是什么，凭什么领工资，工资和劳动有什么关系等问题却很茫然，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应当说这些都是普通常识，但是我们现在却说不清楚，这说明关于劳动、工资问题的理论是严重脱离实际的。这也难怪，传统的教科书都说劳动没有价值，老师都是这么讲的，学生也都是这么记的。认为劳动没有价值，这不是某些人的看法，而是整整一代人的看法。直到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劳动是没有价值的，甚至就是认识到劳动具有商品性质的那些学者差不多也都认为劳动是没有价值的。①这种认识不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事实。从这样的认识出发，有关劳动、工资等问题是不可能得到科学的说明的。这种认识妨碍了劳动价值的充分实现，亟待予以纠正。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劳动者需要就业，企业需要招工，双方通过市场直接见面，通过谈判过程就能满足相互的需要。在谈判过程中，双方都会提出自己的条件和要求，都要明确自己的权利和义务，特别还会就劳动岗位、技术要求、工资、劳保等方面进行讨价还价，双方都接受了对方的条件以后还要签订劳动合同。每个劳动者都知道自己的专业特长和发展方向，也大概地知道社会上同类劳动者的收益状况，他通过反复的比较能够提出比较符合实际的工资要求，也能够承担相应的岗位职责；企业会根据自身发展的需要设置劳动岗位，并按照技术要求提出岗位职责和劳动定额，也能够支付相应的工资。双方走到一起，劳动者会说，你不要说我的学历低或工龄短，只要我按照岗位的技术要求付出了劳动，你就要支付我的工资；企业管理者会说，我不管你的学历有多高或工龄有多长，你只有按照要求付出劳动我才能支付工资。双方通过讨价还价就能各得其所，双双获得满意的结果。在这里，由行政部门按照劳动者的学历、工龄等非劳因素决定工资的做法被彻底地摒弃了。这里的双方都遵循了一个共同的原则，即以个人付出的劳动为基础，通过谈判确定工资，使工资反映个人付出的劳动，而不能和别的什么因素相关。劳动者和企业的想法都是务实的和明智的，也符合市场经济的实际。劳动者付出个人劳动，企业支付货币工资，这是我们社会当中最普遍和最基本的事实。这一事实说明，劳动已经作为交换的对象而且采取了价值形式，即个人劳动=货币工资。个人劳动=货币工资，这和马克思分析的“20码麻布=2镑”的意义是一样的。通过这个价值形式的分析，我们发现个人劳动是具有价值的，这也是劳动者领取工资的根据。现在，每个劳动者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的个人劳动是具有价值的，我是凭着个人劳动的价值领取工资的。 认识到劳动具有价值是理论的创新，需要做出具体的说明。在现实中，劳动交换的基本形式是：个人劳动=货币工资。个人劳动作为交换的对象，处于相对价值形式，货币工资作为劳动价值的表现形式，处于等价形式。个人劳动通过货币工资表现自己的价值，货币工资则成为表现个人劳动价值的物质材料。在这里，劳动的价值是通过劳动的价值形式表现出来的，我们也是通过劳动的价值形式才认识到劳动的价值的，所以为了说明劳动的价值我们就要从分析劳动的价值形式开始。我们都知道，作为交换对象的个人劳动都是某种具体形式的劳动，比如在建筑行业个人劳动就是木匠的劳动、瓦匠的劳动，等等。从劳动的具体形式方面看，木匠的劳动和瓦匠的劳动显然是不同的。但是，它们却都能够同货币工资相交换，比如赵木匠付出八小时个人劳动获得6 元钱货币工资，钱瓦匠付出八小时个人劳动获得6元钱货币工资，孙技术员付出八小时个人劳动获得8元钱货币工资，李总工程师付出八小时个人劳动获得12元钱货币工资，等等。不同形式的个人劳动都能够同货币工资相交换，这说明它们当中包含了某种等同的东西(它们具有同一的质，只是量的方面有所不同而已)，货币工资不过是这种等同的东西的表现形式。那么，这种等同的东西是什么呢？如果我们抛开劳动的具体形式，那么它们就不再是木匠的劳动、瓦匠的劳动等等，因而这些劳动的具体形式就都消失了，各种劳动就不再有什么差别，而全都化为相同的人类劳动，即抽象劳动。正因为都包含了抽象劳动，所以它们才会具有等同性。可见，个人劳动具有二重性，即是具体劳动与抽象劳动的统一。在这里，个人劳动当中包含的抽象劳动就是价值实体，抽象劳动的单纯凝结就是价值，即个人劳动的价值；②货币工资是以个人劳动的价值为基础的，它不过是个人劳动价值的表现形式。进一步分析会发现，具体劳动只有形式的差别，而无数量的差别；抽象劳动的性质是一致的，而数量却有所不同。具体劳动的数量由自然的劳动时间来表示，抽象劳动的数量则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表示。个人劳动的价值就是由其中包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指的是“在现有的社会正常的生产条件下，在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下制造某种使用价值所需要的劳动时间。” ③很显然，这是一个社会平均数，而个别劳动者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都有自己的特殊性，他们在交换过程中都要按照不同的比例化为当作它们的计量单位的简单劳动，而“各种劳动化为当作它们的计量单位的简单劳动的不同比例，是在生产者背后由社会过程决定的”。④所以，就某一劳动者而言，直接能够知道的是他的具体劳动时间，比如在统一的八小时工作制条件下每人每天的具体劳动时间都是八小时，但是他们的八小时个人劳动当中包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就无法直接知道了。实际上就某一劳动者而言，他的八小时个人劳动当中包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可能是6小时或4小时，也可能是12小时或24小时，等等。当然，某一劳动者八小时个人劳动当中包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也可能恰好就是8小时，但这种情况是极其偶然的，在科学上可以看作零。某一劳动者的八小时个人劳动当中包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究竟是多少，这取决于该劳动者付出的劳动的复杂程度(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在这里可以简化为劳动的复杂程度)，劳动的复杂程度高， 其中包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就多，反之就少。当然，劳动价值的表现形式是工资，工资作为价格形式会发生波动，所以它不可能完全准确地反映劳动的价值，但是价格波动所围绕的那个中心就是价值，所以通过反复竞争的过程工资就是能够趋近准确地反映劳动的价值的。这里所谓反复竞争的过程实际就是市场（也即工资谈判或讨价还价的过程），也就是说市场是劳动价值得以比较准确实现的条件，只要具备了开放性的市场，劳动的价值就能够得到比较充分的实现。为了使劳动的价值得到比较准确的实现，就要开放劳动市场，这样就能够通过竞争过程形成工资（也即工资谈判或讨价还价的过程），从而就能够使劳动的价值得到比较充分的实现了。 对于价值的含义，马克思以为罗曼语的动词“值”比德文的“价值”表达得更确切；⑤我觉得汉语中的“值”也能确切地表达价值的含义，而且更简捷，更生动。劳动具有价值的意思就是劳动是“值”钱的。所以，我们在前面提到的赵木匠完全可以说，我的八小时个人劳动“值”6（或60、600等）元钱！ 但是，一旦我们说劳动具有价值，人们就会提出种种责难，他们以劳动的特殊性为由否认劳动具有价值，并用土地有价格而无价值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点。⑥我以为，这是不正确的。劳动有其特殊性，但它首先具有一般性，即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土地本身不包含劳动，它没有价值而有价格，它的确是一种特殊商品。但是，劳动与土地是完全不同的。马克思说过土地是一种特殊商品，土地有价格而无价值，但是马克思在说明了这一点之后紧接着就说土地本身所以没有价值是因为其中没有包含人类劳动，⑦土地有价格是因为它的有限性和垄断性；而劳动则不同，它并不是因为有限性和垄断性才具有价格的，劳动具有价格是因为其本身就包含了抽象劳动。土地有价格而无价值的事例并不能说明劳动没有价值。 现在人们认为劳动没有价值往往还都以为是以马克思的有关论述为根据的，实际上这是误解了马克思。是的，马克思确实说过劳动没有价值的话。⑧但是，人们并没有真正理解马克思这句话的含义。在资本主义社会，劳动者付出劳动之后却没有得到自己的全部劳动，劳动者所得的工资仅仅相当于劳动力价值，劳动者出卖的是劳动力，而不是劳动，劳动被资本家无偿占有了，劳动并没有作为商品。价值是商品的属性，既然劳动没有作为商品它怎么会有价值呢？所以，马克思说劳动没有价值是正确的。但是，在这里我们必须要认清，马克思所说的劳动没有价值是以资本主义社会劳动没有作为商品这种社会现实为前提的，离开了这种社会现实说劳动没有价值是不正确的。马克思关于劳动没有价值的话实质是说劳动被资本家无偿占有了，劳动被资本家无偿占有了所以也就没有价值。但是，社会主义就根本不同了。在社会主义社会，劳动者付出劳动之后又占有了自己的全部劳动，劳动者所得的工资反映的是劳动，劳动是有偿的，这时候说劳动没有价值显然是不正确的。 马克思还说过用一定量劳动时间说明劳动的价值会导致循环论证这样的话，现在人们都把这一点作为否认劳动具有价值的根据了，这也是不正确的。在资本主义社会，劳动并没有作为商品，但是古典经济学家却认为劳动是商品。古典经济学家的观点是错误的。马克思是为了批驳这种错误的观点而提出循环论证的责难的。马克思是这样说的，十二小时劳动的价值由12个劳动小时决定，这是同义反复。⑨但是，问题在于决定某一劳动者十二小时个人劳动价值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能够肯定就是12小时吗？不能。很明显，这里的“十二小时”指的是个人劳动中的具体劳动时间，“12小时”指的是个人劳动中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对于个人劳动而言，直接就能知道的是与价值决定无关的具体劳动时间，而决定价值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则是无法直接知道的，既然是这样马克思怎么能够肯定十二小时个人劳动中所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就是12小时，并用12 小时劳动时间决定十二小时劳动的价值呢？很显然，用12小时劳动时间决定十二小时劳动的价值并不是马克思的本义，马克思在这里也不是从科学的意义上说明劳动的价值的。古典经济学家认为商品的价值是由其中包含的劳动决定的，这是正确的。但是，他们不懂得劳动的二重性，他们仅仅知道劳动决定价值，但却不知道什么劳动决定价值，他们的价值决定理论是非科学的。在他们那里，个人劳动的时间与决定价值的劳动时间是一致的，而且是能够直接计量的。按照他们的非科学的价值决定理论说明劳动的价值就要说十二小时个人劳动的价值由12个劳动小时决定，这样就必然会导致循环论证。用12个劳动小时决定十二小时劳动的价值是符合他们的逻辑的，马克思就是为了批驳古典经济学家的劳动是商品的错误命题而从他们的非科学的理论前提出发提出这样的责难的。马克思提出的责难是符合反驳的逻辑的，因而对于古典经济学家是一个有力的抨击。但是，需要强调指出的是这里的前提和结论都不是马克思所要肯定的。马克思在驳论中使用的是归谬反驳法，即从论敌的论点出发推论出荒谬的结论以批驳论敌的前提和结论。现在学术界却以为这些前提和结论都是马克思的，这是一个严重的误解。 劳动没有价值的意思就是劳动不值钱，是可以随意支配的。在这样的条件下，要体现劳动者的劳动权利和主体地位是不可能的，所谓尊重劳动、劳动光荣也只能是一种口号。这些年来，我们名曰按劳分配，但实际上工资往往都是被学历、工龄、政治表现、家庭人口等一些非劳因素所决定的，并没有准确地反映劳动者付出的劳动。在很多时候，劳动报酬好象不是本身的劳动所值，而是组织恩赐的。分配过程是由行政组织决定的，组织给多少就是多少，市场完全被排斥了，个人没有选择权，也不能讨价还价，结果个人劳动的价值无法得到充分的实现。我以为，这里的问题的理论原因在于我们否认劳动是具有价值的，因而始终也不能从理论上说清楚工资和劳动的联系，因而工资也就失去了激励功能，由此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现在，我们已经建立起了市场经济，劳动交换普遍采取了价值形式，工资谈判已经蔚然成风了，这些都是劳动价值得到认同的标志，对于劳动者来说是极大的利好信息。这时候经济学家应当积极回应，对劳动的价值做出理论的说明。一旦人们普遍认识到劳动具有价值以后自然就能够知道，工资是劳动的价格，是劳动价值的表现形式，它工资应当以劳动的价值为基础，应当通过竞争过程形成，这样劳动的价值就能得到实现，工资就能反映劳动者付出的劳动了。现在可以说，我们终于发现了工资和劳动的联系。工资和劳动相挂钩人们就会展开劳动的竞争，工资和劳动相脱钩人们就会展开偷懒的竞争，工资问题解决得好坏对于经济、社会的发展影响极大。认识到劳动的价值之后是有望能够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注:①、⑥参见赵履宽、杨体仁:《是劳动力市场,还是活劳动市场》(《光明日报》1986年8月23日)；詹连富:《论劳动作为商品的合理性》（《社会科学探索》1994年第5期）。②、⑤、⑦、⑧、⑨参见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51、67、121、585—593、585页。③、④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52、58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