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本刊记者：杨锋磊 摄 影：刘 姜车辆检测行业的猫腻不是简单的权钱交易，而是事关生命和环境。“代理验车，保你过！”日前，《汽车观察》记者在北京市一家大的机动车检测场门前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向进出检测场的车辆大声招揽生意，并不断地向司机塞自己的名片。在北京，这些人被形象地称为“车虫”。aihuau.com
记者接过一张印有“验车俱乐部”字样的名片，上面的业务就包括“代办各种疑难汽车年检、新车年检，办环保目录”等等。这时候，一辆捷达车从检测场里出来，停在了一个“车虫”面前，双方开始商量价格。据司机介绍，这辆捷达车在检测场里第一关便被“淘汰”，尾气检测两项指标超标，为了图省事，便找上了代理验车的“车虫”。“这点毛病是小事，交300块，保你通过，还不用在这里排队！”这位“车虫”理直气壮地说。最后，捷达车司机认可了这个价格。接下来，《汽车观察》记者假称自己随后也会来验车，先要跟着看看怎么通过，便跟着这辆捷达车暗访了代验车的整个过程。“交钱保过”其实，“车虫”带领捷达车要去验车的地方并不是这家大型的检测场，而是离此不远的另一家较小的检测场。面对捷达车司机的疑惑，“车虫”笑着说，那个检测场也是正规的，只不过规模小一些。他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条线服务，这个大的检测场安排了几个人专门找生意，然后再带到要去的这个检测场进行检测，因为在那边，他们老板包了一条检测线，从头到尾都可以保证能够通过，他们有各种措施可以使尾气通过电脑检测。果然，如“车虫”所说，在这家较小的检测场，招牌高高悬挂于路边，所有设备一应俱全，只不过面积不大而已。一进检测场，在“车虫”的招呼下，早有“工作人员”前来接应，直接就指挥司机把车开到了尾气调修处，而前面已经有四五辆车等在那里，根据车牌号推测，这些车都是五年以上的“老车”。只见调修工人把车辆机盖打开，稍稍动下线路和一些气阀，做些调校后即可上线检测。记者跟随的这辆捷达车也同样如此，结果捷达车在这里尾气检测一次性达标。随后，在“车虫”的带领下，车辆外观及刹车、底盘、灯光和喇叭检测也同样顺利通过，刹车检测环节甚至省去，检测人员直接就盖了章。最后，领到排放达标和年检通过标签的捷达车司机很高兴地付给了“车虫”300元钱。利益共同体在闲谈中，《汽车观察》记者得知，这位捷达车司机姓周，他告诉记者，他的车已经买了有7年了，这两年每次年检都让他感到烦心，不仅因为尾气排放不达标，而且灯光也老不合格。谈到给“车虫”的代验车费用，他告诉《汽车观察》记者，其实他自己验车前后下来也差不多要花费这么多，之前验车前尽管他在修理厂已经把车辆各个方面都调理得非常到位，但到检测场上线一检验，总能或多或少找出点毛病，还得在检测场花钱调校。“一般只要在检测场一交钱，稍微调一下就过了”。周先生说。这时候，旁边有司机也随声附和说：“没错，即使你在验车前把车调得再好，到检测场一验，准有不合格的地方，而你把车开到检测场的修理铺，交几十块钱，他们拿锤子敲几下，再一验准过。”听到这些话，介绍捷达车来检验的那个“车虫”说：“连检测场的警察都说，那些调修的师傅手里的锤子是‘金锤子’。”“车虫”告诉记者，包一条检测线一年的费用数目很大，但不便透露，实际上他们收的代验车费用大部分还归检测场了。根据记者的了解，类似这种现象在全国不在少数。在一些地方，检测场维修部的收据几乎成了车辆的“免检条”。更有甚者，即使是新车上牌时检测外观，也往往会出现问题，例如有车主表示，其新车被检测出底盘有问题。在复检时，有人拿了个小锤状的东西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合格了。而整车生产企业表示，他们在新车出厂时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测，对灯光、刹车片等行车安全装备的检测更为严格。实际上，代验车者、修理调校处与检测场似乎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其中的“猫腻”相信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危害重重业内专家指出，在车辆检测环节不严格，就埋下了交通事故的隐患。公安部通报的2005年全国道路交通事故情况表明，车辆机械故障导致事故增多，特大交通事故中，因机动车制动失效、爆胎等原因导致的事故已占19.1％。另外，因车辆故障导致的死亡人数占7%～10%。这其中有多少是车辆检测中的“漏网之鱼”不得而知。今年4月23日，重庆发生了一起公交车翻入桥下的特大事故，32名乘客中26人死亡，6人生还。根据央视《新闻调查》的报道，调查显示，除了超速行驶外，这辆车的一个安全装置ABS防抱死系统存在严重故障，但在4月11日，该车辆刚进行过年审，年审报告显示，ABS防抱死系统有效。此外，尾气检测的放松，对于环境的污染危害也不言而喻。据了解，因受到经济利益驱使，每年在机动车年检时，都有部分检测场对一些尾气排放不达标的机动车睁一眼闭一眼，而有的内部工作人员还与“车虫”勾结，为不达标车辆开绿灯。今年5月，北京市环保局曾组织召开机动车尾气排放检测场工作会议，表示将严查机动车检测场尾气检测。据悉，北京市有关部门将杜绝替车检验、使用假报告单发放环保标志、放宽检测标准、擅自更改检测结果、使用过期检测设备、未经委托非法检测以及其他弄虚作假行为。对于上述七类行为，一经查实，市环保局将责令其停止违法行为、限期整改，给予经济处罚直至停止委托的处罚。尽管如此，这类现象仍然没有完全杜绝。《汽车观察》记者就此问题采访北京市环保局机动车尾气中心，工作人员告诉表示，环保局在一些检测场都设有驻场工作人员来严控车辆尾气排放。但目前北京市有40多家机动车检测场，并不是每一家都有驻场的环保局人员。制度之祸？据了解，在改革开放之前，由于机动车保有量不多，检测并没有形成市场，机动车检测一直是政府垄断的行业。到了上世纪80年代后，为保障交通安全，减少事故发生率，交通部开始有计划地在全国公路运输和车辆管理系统筹建汽车检测站，检测内容以汽车安全性检测为主。之后，我国车检行业形成了两类检测系统：一是原来由公安车管系统监管的机动车安全性能的年检（一年一次）；二是原来由交通系统监管的营运车综合性能检测（一般为一个季度一次）。随着机动车数量的激增，原有的机动车检测场已远远不能满足社会需要，后来，我国实施《道路交通安全法》后，机动车检测开始实行社会化、市场化，检测站的转制也成了必然趋势，车检市场正式向民营资本开放，一些新的检测场纷纷涌现，其中有的是汽车修理厂改造而成。据调查，在经济发达地区，随着机动车保有量不断上升，车检行业的竞争也十分激烈，交通系统监管的营运车一年多次的检测，造就了巨大的利润空间。例如，一辆普通的营运车，每年检测费用加起来在1100元左右，如果一个城市有10万辆营运车，就有上亿元的收入，车检的利润非常丰厚。车检行业的激烈竞争和监管不力，导致了上述问题的出现。据了解，有的“车虫”做代验车这种生意已有10年之久，如今随着车辆增多，生意越来越好做。业内人士指出，要规范车检市场，政府部门应尽快组织协调成立行业协会，制订行业章程，加强互相监督，同时还要运用法律监管手段加大对违法现象的打击力度。毕竟，车检行业的混乱绝不仅仅是行个方面、挣点小钱，而是事关生命和环境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