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法两国政府的协调下,达能和娃哈哈一致决定回到谈判桌前,放弃以诉讼一见分晓的冲天豪气,重起谈判,似乎要在谈判的路径上找到解决双方矛盾的结果。
实际上,这是双方都不情愿,也不甘心的选择。
除了双方对于事实认定的角度、商业道德标准、价值观不同以外,更重要的是,在前面的厮打中,都已经彻底见识对方的底牌和决绝。
与其说撕破脸皮,不如说他们都已经彻底看破对方的“险恶用心”。
在这场已经坐下来准备的谈判,会有什么样能够的进展和变化?
他们会和解吗?在重新谈判之后,会使他们重新合作吗?
事情会如此的简单吗?
首先,政府间的协调会发挥多大的作用?
在这个层面上,中国政府并没有直接的表态,只是透过商务部发出一种声音,希望双方通过谈判解决争议,所以,我认为,更多的含义,这个态度只是对于法国政府的要求做出一种积极的回应。
同时,我们也看到,在企业开展的政府公关事务上,达能所作的,远比娃哈哈要多,成效也更好。他们是透过法国总统在访华期间直接向中国政府传递自己的要求。而娃哈哈,宗庆后所提出的民族品牌和民族大义,自始,都没有获得中国政府的任何支持和关注。
这就是娃哈哈和达能的差距,也是宗庆后和范易谋的差距,更是我国民营企业和国际化企业的差距。与其说是企业间的差距,不如说是企业远见的差距。
我们甚至可以猜测,中国政府对于娃哈哈和宗庆后究竟做了什么,无法获得完整的、确切地真相。自然也就不愿,也不敢盲目表态和参与。
更多的猜测就是,法国政府对于达能有着非常的信任,而中国政府对于娃哈哈实在是不敢付之以信任。
因此,两国政府所做的也就是将他们重新推到谈判桌前坐下,但是不可能对谈判和解决争议提供任何可能的预案,更不会介入到企业利益谈判的对价和分配。
其次,两家企业会因为政府的介入而放弃底线吗?
所有的谈判都是利益对价和讨价还价的过程。在前面激烈的争斗中,双方几乎都将手中的底牌和打击对方的秘密武器全盘打出,这种“厮打”没有给对方保留任何脸面,都在以一种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精神坚持着。
在达能和范易谋,要在事实、法律、契约上掌握主动和对价的强势;在娃哈哈和宗庆后,要在舆论和市场掌握对事态的实际的和绝对的控制。
实际上,他们都实现了各自的目标,唯一丧失的是双方的合作。
在新一轮的谈判中,双方都已经找不到新的底线了,所以,在一次的首次接触过程中,双方都非常尴尬和冷漠。
第三、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律师可以信赖吗?在法律、诉讼等专业领域,律师是绝对应该信任的,他们总是从事实和法律的角度充分维护当事人的利益。对于达能,对于娃哈哈的,他们的律师团都是可以信任的,律师们也非常完美地展示了他们的专业和职业道德。
问题在于,作为达能,作为娃哈哈,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对方彻底地死去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请更多的律师。
在这场争斗和厮打中,你们的目的是为了合作的利益,而不仅仅是己方的利益,没有合作,双方什么都不是。
所以,首要的,双方都要尽快调整各自的预期,这个预期只是建立在商业合作的基础上,这个预期的设定不需要律师的参与,律师的参与只会让你们更加远离合作。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商业文化和环境中,律师的敬业和职业化往往会让合作双方互不信任,更多的时候,律师的作用不是促进合作,而是相互防范。
律师的这种缺乏商业经验的职业精神对于风险和法律的审查,对于权益保障和维护,对于诉讼和纠纷处理是有价值的,惟独对于商业预期以及合作框架与处理方案等是徒劳无益的,甚至是反作用的。
更何况,很多时候,律师在对时间和风险分析的时候,并不能够完全站在客观的、负责的角度给与客户准确的建议,会顺应客户的预期进行反向求证和法律推断。这恰恰会误导客户。我相信,这就是娃哈哈律师团的律师们正在做的。
第四,结果,还有几种可能?
达能会放弃原合作合同中商标使用/转让以及对于娃哈哈的竞业禁止的关键条款吗?
达能如果放弃了这些,还能得到什么?达能绝不会在谈判中放弃这些的。
那就只有出售娃哈哈的股权一个选择了。
如果,达能出售娃哈哈股权,会有谁来接盘?娃哈哈和宗庆后会接盘吗?
这新一轮的转让和投行业务的基础还是要建立在对娃哈哈尽职调查基础上。
娃哈哈经得起调查吗?宗庆后愿意被调查吗?
谁会接盘一个残缺不全的、被彻底分裂的娃哈哈?
娃哈哈和宗庆后会接盘?从商业发展和商业道德的角度看,宗庆后当然应当,也必须提出接盘,回购达能持有的娃哈哈的股票。
似乎,宗庆后们接盘是解决的最佳方案,不仅可以解决商誉和尽职调查等问题,也会充分发挥宗庆后们的商业价值和风险价值。
问题在于,宗庆后们能够有合适的报价吗?
达能即便愿意转让,还是会涉及被分裂的娃哈哈的价值评估,只有整体评估才能完全真实地反映娃哈哈的价格,才会有人愿意接盘,投行才愿意借钱给宗庆后们。
这实际上会让宗庆后陷于另一个陷阱---先行承认违约或事实上默认违约 ----这又将会导致达能根据合作合同提起违约赔偿的索赔。
而宗庆后的坚持实际上正在断自己的后路,还会有人愿意给他投资或融资吗?
第五,我的建议
在当前态势下,达能掌控事态的发展和局势,娃哈哈掌控结果的主动权。
所以,这种相互厮打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娃哈哈应该在收回或是解除合作的关系上,拿出更加激进的策略,只有进攻才是最佳的商业技巧。
第一步,娃哈哈在现有策略上,不要一味地还击,而是以退为进,接受达能的指控;同时,对于达能拥有的单边限协议条款提出强硬的修改意见和同样的指控,以迫使达能放下姿态回到谈判桌前,只有谈判才更有利于娃哈哈。
第二步,谈判不是流氓争斗,只有讨价还价才会有结果。在目前的角力中,肃然达能掌握主控地位,但是在中国现存商业环境中,达能所有的发力,都如拳击棉絮,毫无声息。所以,追求一种可以接受的结果,应该是达能和范易谋所迫切期望的。但是无期限的拖延对于娃哈哈将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商誉损失和难以预期的伤害。
第三步,娃哈哈设定相应的价格,以及可以付出的和解赔偿,最终自达能手中完全回购达能所持有娃哈哈的全部股份。所谓,既不能合作,那就好合好散。
关于股权转让的定价,那就是另一个游戏了,更何况,选择权和决定权目前还在娃哈哈手中。定价分歧的解决路径就更多了,既包括价值评估,也包括价值评估的内容和方式,还有价款支付的方式法等多种可供设计和执行的方案。
关于股权转让的定价,那就是另一个游戏了,更何况,选择权和决定权目前还在娃哈哈手中。定价分歧的解决路径就更多了,既包括价值评估,也包括价值评估的内容和方式,还有价款支付的方式法等多种可供设计和执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