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感慨:“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就好比人生路,又有哪一条是绝对通畅的呢?文/尹墨怀 图/陈晓明从前从蜀都(成都)通往外界的路,无非只有两条:一是顺 水路由成都长江支流锦江,汇入长江三峡,再从三峡泊至荆楚(湖北);另一条为旱路,走成都到绵阳,过剑阁到广元,最后从广元出蜀可抵秦川(陕西)。当我历时9天走完了这段旱蜀道的时候,脑中竟然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李白《蜀道难》中的那段感触:“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确,无论是面对翠云廊的“石板道”,还是过剑门关的“剑阁道”,抑或过朝风明月峡的 “古栈道”,再数风流人物也只能“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了!
![古蜀道申遗 古蜀道穿越之旅](http://img.aihuau.com/images/a/0602020606/020608291785939089.jpeg)
aihuau.com走过那一条“蜿蜒曲折”车从绵阳梓潼七曲山大庙出发,一路七拐八扭、像蛇一样呈S形盘行。当穿过七曲山上一道名为“翠云廊”的牌坊时,我们的一只脚就已经踏进“蜀道南大门”的门户了。“古蜀道”从前指的就是我们脚下这条贯穿于川陕之间的108国道、我们俗称的老川陕路,北起陕西汉中,南贯成都的这一段路。古蜀道出了绵阳梓潼这一带,就基本上是一马平川了,所以也有人说七曲山大庙是《蜀道难》的尽头。但是对于我们这重走《蜀道难》的一行人来说,翠云廊只不过是我们万里长征的第一站。路况显然比我们预料的要复杂、危险得多,从成都一路出发还都是平原,到了曾经辖属于绵阳的德阳一带,就开始有了起伏的丘陵,而到了绵阳七曲山大庙一带,则窗外两边全是延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了。车在这时停了下来。我独自点燃一根烟,刚还没抽上几口,就见摄影师在远处,正手舞足蹈地极度亢奋地大喊大叫,冲我比划着手势。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他所发现的这片“新大陆”跟前的时候,一股沸腾的血液开始涌上了我的全身,那是一条倚着公路边的石板道路,隐蔽在公路边的树木后面,所以我们在车上根本无法发现。这条路全用一块一块的石板砖铺成,石板被磨的溜滑溜滑,已经看不出任何岁月年代的痕迹。但是这标志性的用石板铺路的方法,肯定是“蜀道”的一种无疑。据一个老山民回忆说,他们管这个就叫“石板道”,存在的年代他们也不知道,反正这条“石板道”在公路还没修建好、交通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祖祖辈辈都走。从凉山乡通往剑阁县城就有一条这样石板道铺成的小路,只用3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而今那条路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我仔细瞅了瞅这条“石板道”,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我尝试着小心翼翼地行走几步,寒风猛然一吹,我打了一个哆嗦,脚下一滑差点失足,吓得我一身冷汗——这场面倒还真有点《蜀道难》的惊险味道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赫然止步在了一方锩有“剑门关”三字的石碑前,“飞梁架绝岭,栈道接危峦。”清朝诗人任兰枝曾如此形容剑门关。当年诸葛亮北伐中原六出祁山而路经过此地,剑门山正好卡住了通往汉中、长安一带的路,诸葛亮于是下令就地开山、劈石、架路,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剑阁道”。此刻我已伫立在剑门关关楼之下,仰视着半山崖间万丈绝壁上开凿出来的剑门关楼与栈道,关楼一侧是大剑山峰,笔直如刀削倚在那里,于此地凿石开关,困难可想而知。在剑门关大剑峰前我意外发现两架横放着形同天文望远镜样的东西,据一旁镜的主人说:此镜是用来观望大剑山上“阴阳双剑”的。阴阳双剑,为一黑一白两柄宝剑,直插进大剑山峰一面绝壁之上。至于是何人,因何原因要在此插剑,有人推测:历史上很多朝代在此发生过惨烈激战,不知又有多少生灵魂断于斯,为了镇住这股阴气,故插双剑以慑冤魂……我由此想到了三国历史上剑门关那场最为惨烈的战役:蜀后期姜维镇守剑门关,姜维引三万兵士撑剑门天险挡住魏十万大军,而魏军守领邓艾则悄悄带人偷阴平小路,绕上“景古道”(剑阁道中一段)。阴平小路几乎是脚下“无路可走”的悬崖,当真是条绝路,比之我脚下现在的这条山路,何止险要百倍。想想让人不寒而栗。邓艾的人马最后到达棉竹一带,消灭蜀国之后只剩下寥寥几千余人,大部分将士都不是在战争中牺牲的,而是在过剑门关的时候失足从悬崖上落下,活活摔死的。 这场对决,最后以邓艾的胜利而告终,但是我想其根本原因不是这道防线不够坚固,更不是姜维在指挥上的失误,正所谓:亡国者、先亡心也;民心涣散,任其在坚固的“马奇诺”防线都会抵挡不住汹涌澎湃的溃堤。这已经不是姜维、诸葛亮的个人问题,而是整个蜀国的国溃。“五路”上青天过朝天明月峡古人一般采用这三种方式:“飞”、“翻”、“淌”。飞是架栈道、翻是爬大山、淌是坐船行。而后来到了近代,随着108国道与宝成铁路的开通,才又加上了“绕”(大山)与“钻”(隧道)这两种新的方式。“飞、翻、淌”显然不现实,“钻”又不能让人过瘾,要想看传说中的蜀道中的栈道,我们只能选择“绕”走盘山路的形式。据传早先民国时,明月峡一带修建老川陕公路时,修到一段名为老虎嘴的地方,因为地势太险要了,本想绕开,但工程师们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能绕过这个弯的方法,只好在古栈道上空的悬崖上硬生生地用炸药炸出来一条路,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圆柱体被剖开一面的侧视图。正因为走这段路实在太过于惊心动魄了,许多司机并不愿开车走这里,我们说了不尽的好话,同车的司机才极不情愿地答应送我们去。站在峡谷的悬崖峭壁上,底下是汹涌奔腾的嘉陵江,我们都还算体魄健康,没有眩晕一类的症状,尽管是这样,我们站在那里手脚依然禁不住有些颤栗发抖。夹对岸的山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火车的汽笛声音,我抬头去望,只见一条绿色的长龙的半截尾巴正露在外面,车头却看不见,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对面的山上,竟然开凿着长长的一条隧道,直接从正面把整个明月峡上面的山掏空了一个长长的洞出来!匆匆忙忙地抓拍了几张照片,回到车上,还没等心跳完全平静下来,司机一声吆喝,我一抬头便看见了崖壁岩石上竖立的那几个字:朝天明月峡,果然已经到了。其实朝天明月峡真正的路不止这几条,还有两条不为人知的,一条就是拉纤的纤夫走出来的纤夫道,还有一条就是山民翻山越岭走过的山道,因为这里的河滩有的地方不深,就需要有纤夫来拉,所以坐船的成本高了,不是普通人都能坐的,因此一般当地的山民有时候为了赶路,也会选择翻山越岭走那条偏僻的山路,总之走这两条路都满累人的,一个是累别人,一个是累自己。 走过了朝天明月峡,李白感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对我而言,虽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却都不是那么容易走的,这就好比“人生路”虽然很多,又有哪一条路是绝对通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