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一种纯粹客观化的东西,而语言对它发生作用,就形成了现实。那么,语言是什么呢?语言就是符号化的人的思维手段。人通过语言与人的外部世界发生关系、关联,语言是沟通作为人的主体与作为客体的外部世界的一个通道、一个连接器、一根链条。语言是人的符合化的思维与实在的联系者,是主体与客体的中介。
在人类之前,世界只有实在,只有纯粹客体化的、没有主体意识渗透的实在。有了人类以后,人的符号化的思维以语言的形式成立,然后,就已经具备了与一定的实在发生作用的条件。这就使世界具有语言、现实、存在和价值成为可能。语言、现实、存在和价值,都是人类作用于世界的产物。
因为作为主体的人的语言具有主体的主动性和能动性,这种主动性和能动性自始至终贯穿于语言与实在的作用过程中。因为主体的这一“不固定、不确定性”,导致语言与实在的作用过程,随着主体的不同,产生相应的不同结果的差异。也就是说,对于同样的一种实在,不同的主体语言与它的作用结果是不一样的,比如,每个哲学家对语言的定义、每个诗人对春天的感受、每一个人对理想的认识,都各不相同。即便对于同样的主体语言和同样的实在,每一次作用的结果也不一定相同。一个主体的语言,不会是从来固定不变的,一个人、一个集团甚至整个人类,对外部自然世界和人类内部关系的世界的认识也是经常变化的。
这就产生了各种各样的主观的现实。从自然法则的理论上讲,一个集团中每一个人的主观现实的总和构成了这个集团整体的现实,整个人类的主观现实构成了人类整体的共同现实。
语言是构成事物和现象的现实的手段,它是事物与现象的主体性的符号化,它是人类对现实的最表面、最直接、最基础的认识。语言与实在在对应上符合人性的本真性,那么,它与产生的现实的对应也符合人性的本真性。因为,实在是客体,是没有倾向的客体。实在介于本真倾向和伪倾向两种相反倾向的中间,如同“零”介于正数与负数的中间一样。语言与实在的作用所呈现的方向,完全由语言的性质决定,本真倾向的语言呈现本真方向的现实,伪语言倾向呈现伪现实的方向。在有很多个主体同时对一个实在发生作用时,所有主体的语言的倾向的总和的方向,仍然就是所呈现的现实的方向。这同样完全符合正数、负数和零的加法原理。
因为现实具有主体的主观性,所以,现实不一定与本真性的要求一致,发生偏离是常见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自然还是人类领域,任何理论和学说都往往需要经过不断的检验和修正;检验和修正的过程,实际就是使语言更加接近本真性后再与实在融合的过程。学术从谬误到真理,政治由专制到民主,莫不如此。应该认识到,语言是否具有本真性,具有多大程度的本真性,有时其主体是无法预知、判断的。对于不同的实在,需要相应不同的语言打通它,才能实现二者的融合。主体的认识、能力局限,语言与实在的不一致性,是引起自然科技领域的偏离的原因。在自然科技领域,一般不存在主体利益倾向,因为,这不是社会利益的分配领域。但在社会领域,偏离往往就是主体利益倾向作用的结果。因为现实具有主观性,所以,一个集团、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中,每一个成员的“现实”都往往有着各种程度的差异,那么,如果强调主体的平等性、主体作用相似甚至相同的天然性,则整体的“现实”就应当是每一个人的“现实”的物理学意义上的总和――象力构成合力那样,“现实”以同样的方法呈现数学计算的“合现实”。但实际情况绝不是这样的,这无非是一种“理想”,一种人类社会具有“物质领域平等规律性” 的纯天然的、纯客观的要求。因为主体的主观性,所以,人类群体的“合现实”与大多数成员的“现实”往往没有直接的关联,往往是占主导地位的主体的现实就构成人类群体的现实的重心。由于占主导地位的主体的利益不一定与它的大多数人的主体利益一致,在很多情况下,主导的主体语言容易偏离整体主体的重心,这样偏离整体语言的主导语言就是伪语言,它与实在作用后的现实,也是偏离整体现实的“伪现实”,进而形成“伪存在”和“伪价值”。偏离的程度越大,就越只是代表少数人利益,我们就认为其越专制,反之,偏离的程度越小,就越能代表多数人利益,我们就认为其越民主。
现实与本真性的要求往往发生偏离,这样的发生“偏离”的情形,其实在社会内部的诸多领域都普遍地存在,我称之为“偏离效应”。
把实在改变为现实的手段,可以是自然科学,它揭示自然世界未知领域的实在;可以是社会科学,它揭示社会本真的实在、挖掘被遮蔽的面目、还原社会的真实;也可以是艺术,它发现情感与真实的隐秘、人性的光辉和残暴。
现实的形态化就使现实成为了存在。上面说过,现实被定型化、具体化,就构成存在,存在是物的显现,或者一定限定、范畴的通过物质中介成形的精神产物。
存在的被认同化、被对应化形成价值。所谓认同,是主体的认同,而所谓对应,是一种人类需求、人性要求的对应。主体认同,有个人的认同,有国家、地区等人类区域的认同,有人类的各种组织、集团的认同。比如艺术家创造了某各个艺术作品,这个作品通过物质媒介(纸张、画布等)形成一定意义限度的精神实体的存在,艺术家本人对该艺术品的人类需求、人性要求的参照对应,艺术品呈现出他个人主体的价值;若该艺术品通过各种传播手段辐射到某个组织、国家、地区的范围,其参照、对应得到认同,该艺术品就获得了以该范围的人类作为主体的价值。
存在的被认同,有强制的、自愿的、习惯的、无意识的、社会传播的等各种形式。强制,一般指用政治的,宗教的,组织权力的方法强迫社会成员相信一定的思想上的信仰,和遵守生活、工作方面的一定准则。在普遍的社会结构中,强制相信思想信仰只能间接强制,即一定程度的剥夺成员的“信仰”之外的言论、集会、出版等权利,而“准则”的强制,则是直接的。习惯的认同,指由于思维的惯性、惰性而形成的一直的未付诸思考和判断的认同,长期以来,“愚民策略”的动机和目的就是培养这样的认同模式。无意识的认同,来源于人的盲目的人云亦云的“从众心理”。社会传播的认同是一种重要的、复杂的认同方式,各种层次的互动、辐射、对应,都会对价值判断造成深远的影响。
存在按其存在的总体性、非总体性,可以分为总在、类在。按其转换性可分为定在、变在。按存在的呈现状态可分为隐存在和显存在。按自然界与人类构成的社会可分为自然存在和社会存在。按存在的呈现方式、属性可分为物质存在、精神存在和精神化的物质实体性存在。按存在的是否本真性,可以分为本真存在与伪存在。
相对应地,价值也有本真价值和伪价值两种。
因为价值同样是主观的价值,所以,它在彰显、作用的过程中,会随时遇到挑战,那就需要不断地进行价值的调整和重构,以使价值在调整和重构中逐步现实主体之间的公平化。每一次调整和重构,都是一次主体之间主导性的调整、转移。每一次调整和重构,形成新的价值,然后又继续这样的调整和重构,永无休止,形成循环上升的价值链。
伪价值的构成,是通过伪语言的作用手段,欺骗实在、虚饰实在和暴力实在呈现伪现实,而伪现实导向伪存在来实现的。调整和重构价值,目的就在于还原、建立本真价值,只有通过还原语言入手,以本真语言将现实还原为本真现实,其后,本真现实呈现出相应的本真存在,本真存在导向本真价值。
选自张修林哲学专著《现实、存在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