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生于楚宣王30年(公元前340年),卒于楚顷襄王22年(公元前277年)。屈原生活在战国七雄争霸的时代。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原是一位极有远见的政治家,他的命运时刻与祖国命运休戚相关。在内政上,主张选贤授能,修明法度,改革积弊,限制旧贵族特权;在外交上,主张联齐抗秦,坚持合纵联盟。由于屈原的政治主张严重触犯旧贵族的权利,因而遭受旧贵族的嫉恨和排斥,怀王昏庸,听信谗言,疏远屈原,甚至将屈原降为三闾大夫,使屈原在朝廷失去政治地位,致使联齐抗秦的合纵政策连遭受挫,把屈原流放汉北,最后怀王也被骗囚死秦国。
怀王死后,顷襄王即位,更是昏庸奢靡,不顾国政,极力推行亲秦政策,顷襄王受佞臣蛊惑,继续排挤屈原,屈原再次被流放江南荒野。这期间,写下大量忧国忧民的光辉诗篇,政治上的不志,只能用诗歌抒发爱国情怀,表达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贞和忧虑。
顷襄王22年(公元前277年),秦国攻陷巫郡,屈原痛感国家的败王与无望,在当年五月初五,痛心投入汨罗江,以身殉国。
历史学家对屈原的评说纷纭。司马迁对屈原投江将其修辞性、虚构性及文学性发挥到淋漓尽致: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糟而啜其 ?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
太史公对屈原的推崇。“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返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不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恒,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其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
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屈原,乃是历史一经改写、想象而加以重构之屈原,是汉儒在大一统专制政治背景下,以汉族儒家文化的视角对一非中心的历史人物的想象性建构。《楚辞》本无“楚辞”之名,是楚文化源头活水中变动不居的动态存在。
屈原通晓诸子百家之学,对儒、法两家思想都有所取舍。屈原言仁义、讲民本、颂德政,崇尚尧、舜、禹、汤、文、武古圣先王,同情和关心百姓疾苦。他推求法度、绳墨、规矩,要求以新政治理国家。屈原一生自始至终以祖国兴亡为念,有着强烈的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思想感情。在政治中,始终与腐朽贵族进行不屈的斗争,充满不畏权贵的政治豪情。他的“美政”思想,代表着历史的发展和进步。
屈原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伟大诗人、楚辞作家。屈原作品主要有《离骚》《九歌》《九章》《天问》《远游》《卜居》《鱼父》等。
《离骚》乃屈原的代表作。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
《屈赋》文体其实是三种不同的体制:一是《离骚》、《九章》、《远游》、《卜居》、《渔父》一类,二是《九歌》一类,三是《天问》一类。《离骚》的语法结构与先秦文体大致相同,是先秦文学的一般形式。《离骚》属于对话关系中的潜在“关联文本”,具有极大的消解性。
《离骚》是一首宏伟壮丽的政治抒情诗,在中国文学史上有崇高的地位.它作于屈原放逐江南之时,是诗人充满爱国激情的抒忧发愤之作。
思想内容丰富,感人。在长诗中,诗人抒写了他的身世、抱负和政治遭遇,展示自身“内美”“修能”的德行和才干以及坚持节操、反对奸佞的九死不悔的斗争精神,表达他忠君报国的政治态度:“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也?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诗人以草木盛衰、春秋代序,舒展“美人迟暮”之感慨。长诗思想境界高超,文采华美,想象丰富,象征极美,深受后人吟颂和感怀。
《离骚》开篇,诗人以“首溯与楚同源共本,世为宗臣”,表明他“有不能传舍其国、行路其君之意”。表达一种热爱祖国的自豪感,是屈原追求进步思想,“恐皇与之败绩”的思想基础。
《离骚》还舒展驰骋幻想,探求实现美政理想的道路。诗人通过对对神话人物的问对,借以上天下地、入水登山的超现实描写,感怀政治主张的无法实现的现实:“朝发韧于苍梧兮,夕吾至吾县圃。欲少留此灵锁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磁而忽迫。” 表达自己的愿望和心情以及报国情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离骚》还充分表白了他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思想感情:“岂余身之婵殃兮,恐皇与之败绩”。《离骚》洋溢着强烈的爱国激情,作为楚国的诗人,屈原眷恋祖国,希望自己的国家走在时代的前列,能够完成统一中原的宏伟大业。
《离骚》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主要是通过幻想的形式来叙写现实的斗争,抒发内心的愤慨。善于把现实的事物,寄托在超现实的事物形象之中,使作品极富离奇曲折的情节,奇伟怪异的形象。奇异的神话、动人的传说与现实人物的复杂交织,构成了长诗诡奇的意境,使诗篇抹上浓重的浪漫主义色彩,实现了丰富的内容和完美的形式的统一。同时,长诗运用神话传说以驰骋想象。诗人乘龙驾凤,望舒前驱,饮马前池,把现实的叙述和幻想驰骋交织在一起,通过想象的翅膀,创造丰富新奇的神话世界。
《离骚》还运用比兴手法,创造出新型的诗体形式和精美的语言,代表了楚辞语言艺术的最高成就。王逸说:“离骚之文,依《诗经》取兴,引类比喻。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比于君。”说明《离骚》的比兴手法,不局限于某一具体事物的修辞手法上,它渗透在诗篇整体艺术形象的构思中。
“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配。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其埕美之能当。”运用一连串比兴手法,展示艺术形象。“求美”指君臣遇合,“芳草”指诗人所求之美女,使诗歌既有丰富的形象性,又表现诗人对被比喻事物的美学评价,蕴涵深刻的思想意义。比兴以小见大,以近托远,表达强烈的爱憎感情,使人透过草木的形象联想到真善美和假恶丑的社会生活现象。诗篇文采斑斓,创造出一种寄托幽远,耐人寻味的思想意境,开创中国诗词以香草美人寄托言志的高尚思想境界。
鲁迅说:“逸响伟辞,卓绝一世……较之于《诗》,则其言甚长,其思甚幻,其文甚丽,凭心而言,不逆矩度……其影响于后来之文章,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可见,《离骚》的思想内容与艺术成就是不朽的,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不可磨灭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