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合2、6合3、6合2、……,这些搭积木式的数字概念,一般人可能看了莫名其妙,而熟悉电信行业的人都知道,这是近几年来坊间流传的各种“电信重组”模式版本;局外人可能也同样很难想象得到,电信重组的难产和频频见诸报端的运营商高层互换,究竟有什么原因和目的。
实际上,信息产业部并不是吃饱了撑的、拿着几大运营商掰来捏去折腾着玩;从上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的“电信拆分”、到2004年以来屡屡难产的“电信重组”,信息产业部实际上一直是在想方设法地反垄断、同时也吃够了垄断的苦药。
国内的电信运营产业,是国家打破行政垄断的先行领域、试点行业,相比电力、铁路、航空等其他国有垄断行业来说,采取的措施最强硬、声势最大,然而电信领域的竞争失衡依然存在、垄断现象始终不能破除。这是什么原因呢?
我们先来看看:国家对电信体制改革采取了哪些措施、结果如何?
措施一:
1994年,中国联通成立,被赋予了打破电信垄断的历史使命,具有经营长途电话、移动电话和固定市话等几乎全业务的经营资格。结果:由于长途电话、移动电话都要靠市话网络接入,而市话网络却又是属于竞争对手的,联通因此吃够了“互联互通”的苦头,自建市话网也不可能,只好走低价路线、用牺牲利润的竞争方式来换取一席之地;但不管怎么说,移动电话的垄断确实被打破了,而193长途电话则是乏人问津,市话更是想都别想了。措施二:
1994年,中国吉通成立,旨在打破互联网和数据业务的垄断。结果:成功地打破了数据业务垄断,促进了互联网的发展;但同样因为缺乏市话网的用户接入优势,只能在“三金”工程和机构用户方面取得部分效果,最后在2002年底被并入网通。措施三:
1998年,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合并,成立信息产业部,为继续打破垄断扫清体制上的障碍。结果:数据网络开始成为电信业务的平台之一,为此后的IP电话应用铺平了道路。措施四:
1999年,为彻底打破长途电话垄断,信产部组织电信、联通、吉通等进行IP电话网试验。结果:用IP电话新技术,成功地打破了长途电话的垄断。措施五:
1999年,鉴于联通没有市话网,信产部将中国电信的移动业务分离出来、成立中国移动,将市话单立,以求实现移动电话业务的公平竞争。结果:中国电信展开反击,不顾信产部反对、利用市话网基础强行开办“小灵通”,破坏了移动竞争的公平性;联通的低端客户被小灵通分流,而中国移动凭借网络覆盖优势和高端客户群继续获得市场份额和利润的双丰收。
措施六:
2000年,认识到市话网的战略地位重要性、受够了独家拥有市话网的中国电信的桀骜不驯,信息产业部决定通过国家开发银行贷款上百亿扶植铁通,以彻底打破市话垄断。结果:2001年铁通放号前夕,中国电信微笑着取消了初装费,铁通就此陷入困境、一蹶不振。措施七:
2002年,信息产业部火大了,拦腰一刀将电信劈分成两截,成立南电信、北网通,并鼓励双方互相到对方地盘发展业务。(这意图太明显了,就是要削弱中国电信的全国性垄断实力,挑动南北电信内斗,以减弱其对抗和影响政府决策的话语权)结果:电信和网通心知肚明,表面上互相渗透(如网通开始在南方推宽带电话、双方都到对方地盘发展数据业务接入等),但实际上暗中建立了攻守同盟,在市话业务方面互不侵犯(一度还曾共同公开宣布停止在对方领地发展新客户),而对外则联手抵制(如分别在各自领地组织互联网电话试验、意图共同以标准形式阻遏网络电话落地),形成南北各自垄断的现状。措施八:
信息产业部没招了,看来市话垄断确实无法打破,被迫开始考虑恢复全业务竞争的问题——从2004年起多次传言要搞“电信重组”,但总也没有行动(电信趁机还在鼓噪要低买联通C网、要参与3G);只是把各大运营商的头头互相换过来换过去,就象各大军区换防一样,减弱“本位主义”倾向、遏止“地方割据势力”的形成。结果:重组合并能解决公平竞争问题吗?有道是不破不立,旧垄断不打破的情况下搞合并,只会掩盖垄断的实质、给新体制埋下隐患;经常性的职务互换能解决垄断问题吗?除了使这些头儿们趋向于短期行为、忽视企业长远目标的副作用外,唯一的正面作用就是让他们彼此之间的竞争打压不要太严重,免得打垮了对手、自己却成为“败军之将”。从上述一连串的措施所表现出来的思路脉络,我们可以看到,信息产业部一直在作着反垄断的努力。自90年代以来,电信体制的改革都是本着打破垄断、引进竞争的原则而进行的。但是,由于传统市话的天然垄断性,到了南北电信分拆后的阶段,国家的电信体制改革实际已陷入了困境。
《反垄断法》出台了,《电信法》却还是千呼万唤不出来;垄断利益集团的实力和话语权,连政府部门都拿它没办法。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发展的动力”。电信垄断什么时候成为历史?或许,只能看民间的力量了。
2007/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