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开始,我就撰写一系列文章,指出:房产企业的问题在于经营不规范。房产企业的问题,一是在土地和金融资源的获得方面的涉腐;二是在对待拆迁户与业主权利方面的涉黑。因此,我呼吁房产企业服从宏观调控,规范经营,主动推进房地产行业汰劣存优的洗牌。
今天,房价虚高问题,已成为上至庙堂,下至江湖普遍关注的一个社会焦点话题。住宅价格,与国民生活质量息息相关,任由房价暴涨,对民生而言是灾难,对社会而言是乱源。因此,以平抑房价为目标的调控,是必要的。
但是,今年以来,尽管调控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调控手段一个接一个,房价却顽强地一再飙升。抑制需求、紧缩银根、行政打压等等措施,都无法勒住如脱缰野马般狂飙的房价。政府与市场在房市双双失灵。
在这样的背景下,妖魔化房产企业成为一种普遍现象。
甚至有学者判决了房地产行业的死刑:“中国的房地产开发商是中国最大的倒卖商、皮包商和中间商,房地产开发经营则是一种没有任何社会价值的企业模式,应该取消”。
持这种论调者,根本不懂产业经济。产业经济是一个完整的价值链,这个链条上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存在的必要。就如计算机行业,戴尔、惠普等企业,主要是做品牌、做市场,他们的元器件来自英特尔、华硕、微软等上游供应商。除了戴尔外,其它PC品牌,自己连简单的组装也不做,全部外包给了代工企业。我们不能说惠普用英特尔的CPU,用华硕的主板,在低廉的代工价格基础上,坐地起价,牟取暴利。同样道理,开发商是面对市场,整合资源,提供产品与服务,怎么就成了必须取缔的寄生行业了呢?
诚然,房产商是有自身问题的。除了在资源获得方面的涉腐问题,在对待拆迁户和业主权利方面的涉黑问题等等之外,营造虚假信息造市、托市等不规范经营手段也屡见不鲜。但是,这些行业规范问题,并不是取缔房地产行业的充分理由。况且,房地产行业中,还是有奉公守法、规范经营,履行企业公民责任的优秀企业的。
房价飙升,固然有开发商的责任。但是,把房价问题全部归咎于开发商,显然有失公允。
今天的房价虚高,是一个复杂因果链的必然。在这根因果链上,至少有四大要素:土地供给制度——财政分利格局——政府职能——政治体制。比如:某市地方政府在“经营城市”方面,有个出名的土政策,叫“不饱和供给”,意思是:为了保持房价坚挺,在土地供给上,要以低于需求的量,吊起来卖地。而分税制,是导致地方财政过度依赖出让金的财政原因。可以这样说,过去政府职能不重民生而偏重经济,是房价问题的根本原因之一。
改革是个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仅仅做经济学解读或基于经济学的制度设计,是远远不够的。
遥想当年价格闯关时,生产资料价格放开,而关系到民生问题的消费品则做价格控制。出发点是好的,利为民所谋。但是,当铝锭价格上涨300%后,要求下游的铝制品企业维持原价,“把原材料涨价因素消化在企业内部”,无疑是强人所难。当年的价格闯关,最终导致了一轮抢购潮。
所以,对房价问题,我们不要简单地盯住因果链的下游,而要循着这条因果链,寻找上游原因。除了经济学解读外,还要做社会学、政治学的解读。
对于房产企业来说,是如何建立行业规则,如何规范经营的问题。
而对于社会来说,是房产企业的问题,则谴责之。不是房产企业的问题,则别让它代人受过。
房产企业也应该有自己的生存权。
(作者系资深企业战略咨询师、著名产业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