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长期以来，国家把重点放在了城市和工业发展上，农业和农民的地位一直处于下降和边缘化的状态。广大农民在一定程度上被国家当作牲畜一样地管理着，希望他们稳定地、源源不断地提供粮食和劳动力供给，而在经济上只是保证不出现大面积饥荒、不出现大规模的暴动而已，在政治上更是没有发言权，否则以农民的数量，在普选制下没有哪个高层领导敢轻视甚至漠视农民的存在及其生存状态。 令人欣慰的是，“以人为本”的春风在2005年终于吹到了广大农村地区，期间发生了三件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取消农业税、农村地区实施免费义务教育、统一城乡户口。前两个事件在2005年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而最后一个事件遇到巨大阻力，离成功实现尚且遥远，但终于提上了议事日程。 2005年中国农村三大历史性事件 取消农业税 温家宝总理年初在《政府工作报告》重宣布5年内取消农业税，受到了广大农民的欢迎。 取消农业税不是政府对农民的恩惠，而是一项早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情。从国外看，在目前的城乡收入差别下，农民应该享受相当数量的农业补贴，而中国目前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农业税及其派生的各种税费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急剧膨胀，一度把农民逼到了破产的境地，连基本再生产的投资能力都难以保障，人力资本投资的能力就更为微弱了，这严重阻碍了国民整体素质的提高，威胁到了国家的长治久安。 现在这个负担将被强制性地逐步拿掉了，虽然来得晚，但是对农民而言确是实实在在的实惠，不仅提高了农民的农业生产积极性，并且提高了其各项投资能力，有助于提高农业的装备水平和生产效率，也有助于提高农村的智力投资和文化水平，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农村义务教育免费 温家宝总理不久前在北京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五届全民教育高层会议上表示，“从明年开始，中国将用两年时间在农村全面免除义务教育阶段所有的学杂费。”国家教育部首次发布《中国全民教育国家报告》指出，到2010年，全国农村地区全部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到2015年，全国将普遍实行免费义务教育。
这项决定的伟大意义不亚于取消农业税。在教育市场化的进程中，义务教育阶段的收费在前些年也快速增长，这项教育费用对农村家庭而言也成了一项沉重的负担，几乎相当于农业税费。现在这项负担也逐步解除了，必将激发农村孩子的上学积极性，为实施真正的义务教育奠定了基础，有利于提高农民的整体素质和脱贫致富能力。
农村义务教育免费也是一项早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情，虽然来得晚了些，但从长远看，还是具有重大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统一城乡户口
2005年下半年，公安部曾积极主导并研究进一步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拟取消农业、非农业户口的界限，探索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管理制度。据报道全国已有山东、辽宁、福建等11个省的公安机关开展了城乡统一户口登记工作，拟取消农业、非农业户口界限。但公安部有关人士后来指出，建立城乡统一户口登记制度还没有明确的实施时间，但这项规划是中国户籍管理制度改革的主要内容之一，公安机关正在积极、稳妥地推进这项工作。
户口制度及其衍生的各种身份和福利待遇制度长期以来阻碍了中国的城市化和现代化，户口壁垒不破除，农民的数量就不会减少，在人多地少的现实面前，农民的收入提高幅度是非常有限的。如果不大幅度减少农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和“和谐社会”都将是一个口号和美丽的空想。现在这项改革终于提上了议事日程，标志着中国现代化的真正开始。如果不能着力采取措施把农村剩余劳动力持续大规模地转移出去，那么那些所谓的粮食直补等“撒胡椒面式”的做法只能缓解矛盾，只是把矛盾向后推迟，建设的只是社会主义“新猪圈”，还是没有把农民当平等的公民看待。
在统一城乡户口的改革中，中央政府肩负着主要使命。不伴随着身份和待遇统一的户籍制度改革是没有意义的，统一城乡户口意味着统一公民待遇，意味着把大量农民转移到其他产业，地方政府和城市市民是排斥和不支持的，因为他们会觉得把农民市民化会恶化他们的福利水平，只有高级别的政府（中央政府，也许还包括省级政府）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和长远发展才有动力去推动这项改革。这种动力是自我感知的压力，是一种基于远见卓识产生的压力，因此中央政府和省级政府要在政策上引导和推动，必要的时候给予补贴和优惠作为激励。
当前农村仍然存在的主要问题
基层政权变相地收费现象仍然存在
国庆节笔者回了一趟老家，中国中部的典型的农村。乡亲们说那里的农业税已经全免了，别的各种杂税也没有了，但是村里以修路、修排水沟等名义向村民“募捐”各种费用，每人收取了两百多元，和前几年的农业税负担差不多。给人的感觉是农业税取消之后，乡村干部特别热衷于公益事业，修路、造桥活动明显增多，前些年破败不堪的农村基础设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改善。但据村民的反映，新修的水泥路还没投入使用，就开裂了一寸多宽的口子，工程质量极其敷衍。
多年以来，农村的乡村干部队伍不断在壮大，形成了一个千手百足的、庞大的寄生虫。现在国家通过强制性地中断了营养供应之后，这个庞大寄生虫在一通抓挠之后，必然继续吸附在农民身上汲取营养。所以为了巩固取消农业税的成果，非常有必要强制性地大规模地撤消或者合并乡镇和行政村。在广播电视如此发达的今天，这些乡村干部除了把所在乡镇吃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之外，似乎没有多大存在的必要。除了必要的治安机构，其他机构大部分可以撤消和合并。撤消乡镇和行政村时可以给原来的干部两个选择，第一，享受3年失业救济，退休后享受相应的退休工资；第二，按当地人均水平分给一份土地，体会一下自力更生当农民的乐趣。而那些乡镇或者行政村的房屋等公有资产可以进行拍卖，所得用于偿还它们的债务，有剩余可以补贴当地的学校，如果不足则由银行或者国家按坏账消化吸收。
各种形象工程侵占农民土地
笔者国庆节回老家看到家乡的铁道和公路两旁50米范围内都种上了杨树，占用了大量的耕地。据说是乡村干部接受上级指示强制性地让农民种上杨树。铁路或者公路两边50米范围内都种上齐刷刷的杨树，看起来是够美观、够风景，但是我们村的人均耕地已经只剩大约一亩地了。当地干部解释说杨树十年左右可以成材，可以卖多少多少钱，比种地划算多了。
不知道道路两旁50米范围内种杨树的命令出自哪个级别的哪个部门，不仅使人想起杜甫的诗“地不知寒人要暖，少拿人衣做地衣”。笔者坚决反对地方乡镇为了一些形象工程占用大量良田，反对在人口密集土地肥沃的产粮区过度绿化美化。道路两边的杨树张大之后，它们所影响的耕地面积就不是五十米了，树林两边的庄稼因为阳光、水分和营养被大树吸收而难以正常生长。杨树的收益在未来，并且难以惠及每个农民，而农民需要的是目前的脱困和小康生活。
假设每条公路或者铁路每边种树50米，两边就是100米。2004年底，全国公路总里程达到187.07万公里，2005年我国铁路营业里程将达到7.5万公里，两者合计194.57万公里，假设其中三分之一的道路两旁的土地是耕地，按平均每亩产粮200公斤计算，那么如果因为种树而损失的粮食总量为243亿公斤，按每公斤1.5元计算，价值365亿元，按照国际贫困人口标准（年人均纯收入3000元人民币），可以使1215万农村人口脱离国际贫苦线。所以笔者建议国家应该立法限制中东部产粮区的道路绿化宽度，比如道路两边最多允许种树6行，行距2米，那么一共占地约10~15米宽，以足够了。我们不能为了旅游者或者城市人的视觉感受而不顾当地农民的生存问题。当然西部荒漠区例外，那里应该鼓励多植树种草。
总之，2005年中国农村发生着巨大的变革，开了一个好头。虽然前途仍然存在诸多障碍，但在“以人为本”和“建设和谐社会”的口号下，随着一系列改革措施的推进，广大农民有望逐步享受社会进步带来的人文关怀和经济实惠。
刘崇献 12.14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博士研究生 [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