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公益基于信任
深夜十一点半,身处雅安救灾一线的杨鹏发来短信,告诉记者15分钟后,他可以接受采访了。而在这之前,他与记者约了两次采访时间,都因为要处理紧急突发事件而搁浅。 作为民间公益组织“壹基金”的秘书长,杨鹏当仁不让地冲在赈灾第一现场。年至半百的他,此时此刻正在指挥着一支由150多人临时组建的救灾小组,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都是“壹基金”的志愿者,在得到雅安发生地震的24小时内,迅速集结。 电话通了,杨鹏的第一句话是:“雅安正在下雨,帐篷还不够呢。” 迅速行动 一个寻常的本该休息的周末,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破了。 2013年4月20早上8:02分,四川雅安发生7.0级地震。杨鹏第一时间赶回办公室,8:38分在新浪上发了第一条关于芦山地震的号召微博:“芦山地震,壹基金各位伙伴,马上行动,马上。”上午9点整,杨鹏召开“壹基金”总监以上级别的紧急会议,迅速成立“壹基金救援联盟雅安行动组”。会后,“壹基金”的专职人员就开始分头准备出发的必需品,必须马上动身。 “除了焦急还是焦急。”这是杨鹏一直重复的词汇。从得到地震消息到此刻,“焦急”是杨鹏最切身的感受。“没到现场的时候,是因为不了解情况而焦急,到了现场了解情况后,更焦急。物资还是严重不足,帐篷、彩条布的缺乏让受灾群众连住的问题都无法解决。” 10:15分,杨鹏在微博上发出消息:“时间就是生命。”一场关于救灾的战斗迅速打响了。而在杨鹏的背后,是千万参与捐献的民众的信任,这里有身价千万的知名企业家,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寻常百姓。对于杨鹏来说,这是信任,也是压力。 15:41分,杨鹏再次在微博上汇报“壹基金”的工作状况:“芦山地震,壹基金救援联盟成员与联合救灾伙伴紧急赶赴灾区。目前壹基金工作人员、四川山地救援队和陕西救灾联盟已抵达雅安灾区实施救援。另有8个救援队正在赶往灾区路上。4车救灾物资已发货在路上。” …… 一边不停地转播“壹基金”的行动,一边对救灾工作进行指挥,杨鹏虽然忙,却不乱。21日,在部署好一切工作后,杨鹏到达了成都,并准备进入到雅安一线。“作为总指挥,必须来到现场。在一线,才能准确把握灾区的需要,才能更好地调配资源。”接受记者采访的杨鹏,虽然一直强调自己脑子有点累木了,但他谈到要做的工作时,依然条理清晰。 只是,他最后对记者说:“我强迫这些志愿者们,今天12点前必须睡觉。” 公益是一张网 根据“壹基金”发布的消息,3天时间,获得92万人次共1.292亿元捐款,“壹基金”在群众心中的地位显而易见。杨鹏对媒体说:“这次收到的捐款数量超乎想象,我觉得老百姓还比较喜欢我们。”说的固然轻松,但是杨鹏自己心里却明白,这份喜欢是多么沉重。 早在年初,杨鹏就在媒体上指出,公益组织需要重建公众信任,而信任的前提就是公开透明。然而,愿望总是美好的,在公益事业发展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国,公益和慈善却总是在风口浪尖,“壹基金”这样具有良好口碑的公益组织亦不停地在面对质疑和监督。“要把钱用好挺折腾自己。”杨鹏在成都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每一瓶水的发放,“壹基金”都认真要求领取人签字或拍照。 从阿拉善生态协会的秘书长,到壹基金的秘书长,杨鹏其实已经算得上专业的公益人士,然而杨鹏还是愿意称自己为学者。 “搞研究和做公益,是我人生的两大爱好。”杨鹏对记者说。 在杨鹏看来,这两件事无法分出孰轻孰重,它们之间彼此还有着联系。杨鹏举了个例子说,以往研究经济学的时候,他认为完全的自由竞争才是最宝贵的。然而,来到“壹基金”后,通过对“残障儿童”的救助,让杨鹏彻底改变了看法。“那些残障儿童,早就已经失去了天生的公平,他们如何能平等地参与竞争?我开始认识到,单纯地强调社会的完全自由竞争,相当于直接让某一部分社会群体被抛弃。”如今的杨鹏,在自己的研究课题中,除了强调自由、平等外,还会强调博爱。
“紧急救援约7天时间,救灾物资配送约20天时间,以后灾后建设,正常情况不少于2年。生命,要流逝于愿意做的事。”这是杨鹏发出的一条微博。 博爱时代不可阻挡 迅速集结救灾队伍,有条不紊地进行物资发放,与政府沟通,协调和联合其他民间组织……这些工作并非临时起意便能完成的。杨鹏坦言,这需要建立在日常的有序管理和追求专业。 在杨鹏看来,没有真正参与过公益组织的工作,很难真正理解“慈善”,更难理解不同的公益组织形式,所要承担的不同工作。在阿拉善生态协会当秘书长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大灾难,杨鹏只是需要将企业家们的捐赠送到灾区即可,交给真正实施救灾的组织,或者更多的是后期的资助。而在“壹基金”,自己成了真正实施救灾的指挥者,需要管理很多的人和事:保证他们的安全,随时收集并派人核实需求信息,合理分配和运用救灾物资和款项,等等。“灾区太乱了,四面发放涌来的物资、信息和人流不断,即时协调能力显得尤为重要。”杨鹏强调。 “在我看来,人们对于公益的热情已经不仅仅处于一种精神向往阶段,而是一种现实的存在,我们要正视这种公益情绪的存在,并制定有效的方案让这种情绪释放。”杨鹏认为,人人博爱的时代已经到来,不可阻挡。 2008年汶川地震,人们在感动于“大爱无疆,情系人人”的时候,也指出由于民间组织及个人的无序,导致救灾工作出现混乱,个人行为很大程度上反而阻碍了救援的效率。而雅安地震发生后,也有不少人在微博里呼吁,社会自发的救灾车辆请让出主干道,以便大型救援车辆通行。“我们不应该阻拦奉献爱心的行为,而是应该有效疏导。” 杨鹏建议政府在第一时间建立“救援协调中心”,让个人和民间组织都可以来此报到,并进行统一安排和协调。“政府是不能绕开的,而且对于这样大型的救灾工作,政府比其他任何组织都有能力协调各种资源。所以,与政府良好的沟通和配合,反而是公益组织要实践的重要任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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