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但在GDP的构成中,投资和净出口的份额居高不下,长期保持在50%和10%以上,净出口在一些年份甚至高达20%以上,而消费的份额则长期低于40%。好些人认为中国内需不足,增长结构不合理,想方设法要扩大内需以改善增长结构。不去关心投资的产出效率,那是微观经济学研究的问题。这里要追问的是,说中国经济增长结构不合理,依据是什么?难道仅仅因为美国等国家消费占GDP的比重在60%以上,就得出结论中国经济的增长结构不合理吗?
不排除教育、医疗、失业、养老等保障制度是消费的重要决定因素。这些制度安排不一样,可支配收入相同,消费水平是不会一样的。这些制度安排得到改进,同样的可支配收入,消费水平是会提高的。不过归根结底,消费的最基本的决定因素还是收入。没有收入,叫人消费那是笑话;反过来,有了收入叫人不消费也办不到。问题在于,这收入是从哪里产生得来的呢?费歇尔讲:“收入是资本的利息。收入不是利息的局部,而是利息的全部。”费歇尔的资本乃是资产的市值,而凡是能够带来收入的东西都是资产。那是说,我们平常所说的一切生产要素都是资产。劳力是资产,自然资源是资产,货币、机器设备、厂房等等,无不都是资产。这是一般化了的资本概念,是极其正确的经济学理念。在费歇尔的一般化了的资本概念下,没有了剥削,增加收入的唯一途径只能是增加资本存量。
费歇尔关注的是收入的来源。如果从收入的生产过程看,那么重要的就是要让各种资产有效结合。只有各种资产有效结合,才能最终生产出收入来。我们人口13亿,占到了世界的1/5强。但是其它资源呢?我们拥有世界1/5的其它资源吗?我们能够拥有世界1/5的其它资源吗?没有拥有,怕也不会拥有。所以,必须让13亿人与世界上其它国家的资源有效结合,这是收入产生和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的前提,也是高净出口和高投资的背后逻辑。“世界工厂”和高净出口(更准确地说是高外贸依存度)、高投资乃是同一枚钱币的两面。
不可以对成功者说三道四。中国经济增长既然被誉为“世界奇迹”,一定有其合理的成分。不是要否定当我们富起来,人均收入高起来,消费占GDP的比重就会高起来。也不是要否定把农村市场开发出来,我们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提高内需。但我们一定要明白,逻辑是倒过来的。我们要靠高净出口(更准确地说是高外贸依存度)和高投资才能富起来,要靠高外贸依存度和高投资才能让人均收入高起来。而农村市场的开发,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这高外贸依存度和高投资来实现。
这就涉及经济对外稳定的重要性。好些人讲出了汇率升值和不稳定对于日本经济的打击,但并没有将其中所包含的特殊道理讲出来。同样的汇率升值和不稳定,对于像美国这样的人口密度小,人均资源丰裕的国家来说伤害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像中国和日本这样人口密度大、人均资源贫乏的国家来说伤害就是巨大而深远的。中国在处理经济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忽视了自己所面临的人口密度大、人均资源贫乏的特殊约束。为确保经济对外稳定,对内必须让市场具有充分的弹性。工资和价格要富有弹性,自由签约一定要得到切实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