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同言而信,信其所亲;同命而行,行其所服。”这“信”与“服”的背后共同的信仰和价值观。家族企业永续经营需要的就是家族成员的共同信仰和价值观。
家族企业的基础是家族,家族的基础是家族文化,家族文化的基石是家训和家风。建立永续经营的家族企业,要有一个家族文化的良好基础。
颜之推说家训
大约1500年前,在古中国的南北朝时期,有一个出身士族的人,在他年逾六十的一生中,“三为亡国之人”,行踪遍及江南、河北、关中,就是这个人写了一本告戒子孙的著作,后人辑录为《颜氏家训》,他的名字叫颜之推。
颜之推在该书的《序致篇》写道:
“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魏晋已来,所著诸子,理重事复,递相模学,犹屋下架屋、床上施床耳。吾今所以复为此者,非敢轨物范世也,业已整齐门内,提撕子孙。夫同言而信,信其所亲;同命而行,行其所服。禁童子之暴道,则师友之诫,不如傅婢之指挥,止凡人之斗阅,则尧舜之道,不如寡妻之诲谕。吾望此书为汝曹之所信,犹贤于傅婢、寡妻耳。”
这段话翻译成现代白话的意思,大致是这样的:
“圣贤的书籍,教诲人们要忠诚孝顺,说话要谨慎,行为要检点,建功立业使名播扬,所有这些也都已讲得很全面详细了。而魏晋以来,所作的一些诸子书籍,类似的道理重复而且内容相近,一个接一个互相模仿学习,这好比屋下又架屋,床上又放床,显得多馀无用了。我如今之所以要再写这部《家训》,并非是敢於给大家在办事为人处世方面作什么规范,而只是用来整顿家风,教育子孙后代。同样的言语,因为是所亲近的人说出的就相信;同样的命令,因为是所佩服的人发出的就执行。禁止小孩的胡闹嬉笑,那师友的训诫,就不如阿姨的指挥;阻止俗人的打架争吵,那尧舜的教导,就不如妻子的劝解。我希望这《家训》能被你们所遵信,总还比阿姨、妻子的话来得贤明。”
颜之推浅显直白地说出了家训的价值和意义:“整顿家风,教育子孙”,而且特别指出,亲近之人和尊敬之人所说的话具有可操作性,从一个侧面指出了家训与圣贤之书的不同。
晋商大院看家训
中国有句俗话说“富不过三代”,然而晋商乔氏却能兴盛 200多年,繁荣七人代,这主要归功于乔氏历代家长以德治世、以儒治家的思想。今天,我们参观乔家大院,从大院中“不泥古斋”、“不拘今斋”、“昨非今是斋”、“不得不勉斋”、“自强不息斋”、“一日三省斋”、“退思补过斋”等乔氏子孙斋名以及严格的家训中,从乔家不准纳妾的家训,以及夫妇分房而居,定期相聚等规定中,可见乔家鼎盛时期家教之严、之实,由此,我们发现,乔氏不仅是商界的成功者,也是成功的教育家。
参观山西各地的晋商大院,我们可以发现更多类似的楹联,如王家大院有“束身以圭观物以镜,种德若树养心若鱼”,如常家大院有“三坟五典都是日常家用,四书六经原本济世文章”(“体和堂”联)等。
近年来,晋商主题话剧《立秋》在海内外公演数百场,国家领导人亲自观看,其中有“天地生人,有一人应有一人之业;人生在世,生一日当尽一日之勤”的晋商古训,就是晋商家训的典型。
晋商能够在明清之际成就数百年商业辉煌,走的是家族企业的模式,核心是家族文化的支撑。
价值观与家族企业经营
严明的家训背后,是共同的价值观;有效的家训背后,是家族成员的共同价值观。
企业的经营是具有一定的内容和方式的,无论是经营的产品与服务,还是经营的方式,不同的企业一定是带有自己的独特风格的。永续经营的企业,大多是在经营的产品、服务与方式上有恒定的坚持。这样的坚持从哪里来,就是要从企业经营管理人员的共同价值观中来。
以今天的中国民营企业来说,创业一代往往经营的是传统产业,而新一代往往接受的是西方企业管理经验。这些新一代往往在学成归来后,转向自己所学到的时髦的投资、新经济等方向,这些方向不是不好,但是,如果纯粹转向,对家族企业的持续发展显然是不利的。
如果认真关注,我们会发现,即便是西方金融巨头,也往往是百年的积累。做企业,专注很重要,坚持很重要。专注和坚持背后,必须得有共同价值观。
因此,现代民营企业,逐步摸索适合自家实际的家训,对于打造百年家族企业来说,是一件不可忽略的战略之举。
——本文刊发于《家族企业杂志》2007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