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乃全球最大的调味品消费国,2005年,全国调味品工业产值达635亿元,2006年增长到722亿,2007年上升为914亿,2008年虽然受雪灾、地震等自然灾害以及金融危机的影响,调味品还是以旺盛的增长趋势突破了千亿大关。在金融危机下,调味品业越来越成为中国食品行业发展最稳定、增速最快的产业之一。
俗曰:“民以食为天”、更曰:“食以味为本”,调味品业的蓬勃发展是老百姓生活水平改善的标志,也是国家拉动内需的一个重要体现。近年来,在市场经济的推动下,中国调味品经过几轮的行业整合和国外资本渗入,已经从一个相对滞后的行业大跨越地转型为激烈的市场竞争行业。在这个转变中,促使中国塑造出了诸如“江苏恒顺”、“佛山海天”、 “河南莲花”、“北京王致和”、“山东欣和”等一大批有规模、有品牌的知名调味品企业。其中上市或间接上市的已有两三家。但是,在中国调味品协会及其他公众媒体公布的调味品企业排名中,我们惊奇的发现:在全国2000多家规模型调味品知名企业中,前50强名单中竟然没有几家四川企业。即使有个别上了榜的,但在产销量和品牌知名度上和前十名相比已相差甚远。这不得不让我们四川的调味品企业深刻反思。
川调基础得天独厚,缘何有花无果
按理说,四川调味品的发展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基础。特别是以“麻、辣、鲜、香”著称的四川美食早已深入人心,四川的麻辣烫、四川的火锅、四川的川菜不但中国人喜欢,外国人也青睐。成都因此被美誉为“美食之都”、“麻辣之城”。四川不仅仅有“龙抄手”、“赖汤圆”、“钟水饺”、“夫妻肺片”、“麻婆豆腐”、“担担面”、“张凉粉”、“韩包子”、“三大炮”等特色小吃,四川还有久负盛名的“太和豆豉”、“海会寺豆腐乳”、“大王酱油”、“郫县豆瓣”、“汉源花椒”、“新繁泡菜”、“宜宾芽菜”、“资中冬菜”和“保宁醋”。不说别的,就听听这一个个倾心悦耳的名字都能使人馋涎欲滴。
据不完全统计:2008年,全国调味品企业约2.3万家,其中规模以上企业有3000多家。而四川调味品企业总数估计不在3000之下,且经营的调味品品种几乎覆盖了调味品业“焖、炒、炖、炸、拌、蘸、冲”等所有品种。其中部分品种如“郫县豆瓣”、“太和豆豉”、“蜀香面调”、“海会寺酱方腐乳”、“新繁泡菜”等为四川所独有。即便如此,业内人士透露:四川调味品现每年的销售额还不到全国总量的5%。所有主量产品如酱油、食醋、鸡精、味精、香辛料、黄豆酱、辣椒酱、风味豆豉等销售前三名也都不在四川。
春看天府皆为花,秋来有花却无果。那么,四川的调味品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这个“小产业大市场”中没有争得自己应有调味霸主地位?究其原因,笔者认为这主要是因川调人的“盆地意识”!
何谓“盆地意识”?
历史上,由于四川物产丰饶而使得其在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区别于盆外自成一体。常年相对独立的发展,使四川人自以“盆地即天下”。这就使得四川人在很多方面特别是“全国品牌打造”和“企业规模经营”的意识上明显落后于江浙和沿海。四川人喜“安于现状”、不管兜里有没有钱,都会到茶馆品上一品,日子过的是悠哉悠哉、乐乐呵呵。麻将馆的生意永远都不会落幕。这就是所谓的“盆地意识”。
《四川日报》在1988年曾发表过一篇关于“盆地意识”的文章,作者对盆地意识进行了形象总结,其主要特性为:一、左顾右盼,畏首畏尾,不敢率为天下先;二、因陈袭旧,亦步亦趋,不知今朝是何年;三、仰承上峰,惟命是从,不辨不察,奉陈规为天条;四、自我束缚,安之若素,无追无求,视脱颖为非分;五、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哪管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六、自足处优,怡然自得,不知富裕何来、小康何谓;七、开口“万一”,闭口“万一”,宁舍“万一”之利,不担“万一”之虞;八、口斥“盆地”,心拘“盆地”,附会穿凿议论一气,只尚玄谈,不思进取。
20多年过去了,“盆地意识”远非作者说的那么严重。但是这种“安于现状、不善冒险”的潜意识依然或多或少地影响着川调人。
“盆地意识”是川调发展的最大瓶颈
有业内人士总结川调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认为是川调太过于传统,机械化程度低、生产周期长。我不这样认为!虽然,这是个不利因素,但绝不是影响川调发展的主要原因。一个产品要做强做大,除了过硬的产品品质外,还需要经营者“敢为天下先”的胆识。一流的企业做文化,二流的企业做品牌、三流的企业做产品。川调有的是“产品”缺的是“品牌”。只有“大品牌”才能给产品带来大的附加值,只有大的附加值才能给企业带来足够的利润,有了利润才能促使企业快速发展。而盆地企业正是因为缺乏有力的全国性的“大品牌意识”才使得川调企业因杂而小,因小而杂。这就是川调不能发展壮大的一个重要原因。
“盆地意识”不但使川调企业缺少品牌意识,也使川调企业发展日显封闭。北方企业善规模、南方企业善品牌、盆地企业善独打。“郫县豆瓣”是调味品行业非常著名的地理保护性产品,被誉为川菜之魂,市场容量估计在20亿之上。郫县境内有资格使用“郫县豆瓣”商标的企业就有114家,2007年这114家企业豆瓣销售却不足5亿。除“丹丹”、“川老汇”、“鹃城”、“蜀香”等,其他品牌年销售额大多在几十、几百万元。这样一个好产品连家门都没有完全走出去,已经在家里打的热火朝天。原每公斤优质豆瓣市场售价在4元左右。但现在几乎被市场上1、2元的劣质豆瓣冲击的无立足之地。企业的利润因此几乎消失怠尽。如成都市大王酿造食品有限公司原本是郫县豆瓣主要生产企业,近年来逐渐转型为复合调料和酱油、腐乳的生产。据粗略统计,近年来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倒闭的豆瓣企业也不在少数。“郫县豆瓣”如此,“四川火锅”、“冬季调料”、“四川酱油”、“四川泡菜”的情况也差不多,很多产品遍地开花、鱼龙混杂,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行业的健康发展。
“盆地意识”同时还导致了川调企业出现了三大困境。一是因为产量小无法实现规模化生产,致使川调企业短期内仍然摆脱不了“分散、规模小,设备落后,工艺原始以及作坊式生产”的尴尬局面;二是过低的经营利润无法使企业在“塑造全国品牌”上投入更多的资金,甚至大多数企业只看重当前利益,不去着力提升品牌的无形资产;三是川调人喜欢“单打独斗、不善抱团”的意识,致使川调企业很难在短时间内形成地域式、集约化、规模化发展的优势。
打破盆地意识,川调崛起,指日可待
川调企业虽受“盆地意识”影响,但川调人“自强、不愿服输、积极向上”的性格也并非一生愿坐“井底”。5.12大地震四川人也向世人证明了其不甘落后,坚忍不拔的另一面。相信川调人在连续饱受“落人之后”的窘迫后,定能痛定思痛,睡狮猛醒、奋起直追。
政府引导是基础
面临川调缓慢的发展局面,2006年开始,成都市政府已开始着手立足郫县和新繁打造“中国特色川菜工业园区”和“泡菜(食品)工业园区”。以工业园区带动川调发展的战略让川调人深受鼓舞。2008年成都市科技局利用“科技创新服务平台”专设了“食品板块”,依托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和标杆企业向川内外所有调味品企业免费提供设备、技术、市场、人才等共享资源。同时,为加速川调产业的工程化、配套化、科学化和创新化发展,2008年6月“四川省川菜特色调味品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也正式在安德工业园区挂牌。近3年来,四川省也出台了一系列品牌培育激励措施。并以此逐步实施由“政府引导、财政扶植、企业自力”的集约化发展模式。目前工业园区已入驻企业达到50多户。集中、规模发展川调经济的优势已经开始显现。相信不久的将来,在中国的西部将会打造出一座真正的“中国味都”。
行业规范是保障
在政府引导的同时,加强行业自律和规范也必不可少。2008年为振兴“郫县豆瓣”产业,郫县政府特别成立“郫县豆瓣行业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利用质监、工商、卫生、公安等政府手段严厉打击豆瓣行业中假冒伪劣、以次充好、偷税漏税等不正当竞争和违法行为。同时充分发挥“郫县食品工业协会”和“豆瓣行业协会”的协调功能,逐步规范豆瓣企业的行业行为。此举措在川调其他行业也开始逐步摸索实施。四川省调味品协会也利用内刊、会议等多种形式,给予企业政策、法规、市场等多方咨询,以帮助川调企业健康、稳定、快速发展。
企业抱团是出路
有了政府引导、行业规范还远远不能解决川调突破性发展问题。解铃还需系铃人!川调正真的发展还需要川调人自己。
四川调味品企业的特点是数量多、规模小。要突破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规模化问题。现在川调产业集群雏形基本自然形成,如:以郫县为核心的特色川菜产业群、以眉山为核心的泡菜产业群、以新繁为核心的复合调料产业群、以阆中为核心的麸醋产业群、以温江为核心鸡精、味精产业群等。在短期内,川调要实现单个突破比较困难,川调企业不妨抱团发展。特别是“郫县豆瓣”、“白菜豆腐乳”、“四川泡菜”等都具有集团化发展的基础。2008年媒体传出的“郫县豆瓣要再谋上市”的消息也让行业为之大震。如果川调人能够打破“盆地意识”真正团结起来,优势互补、和谐发展,做强做大川调便指日可待。
[后记] 现在的竞争,是国际化的竞争,不管你愿不愿意,事实上大家都站在国际竞争的大舞台上。雀巢的并购、联合利华的虎视眈眈、日本味之素誓于2010年在中国的业绩要翻上8翻。如果川调还是以小品牌、小规模、小意识经营,哪到时候拿什么来和国内外调味大鳄们抗衡?
不在竞争中壮大就只有在竞争中死亡。川调人该到醒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