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四大巨头，谁最慷慨？ 中石油：2003—2007年，共捐7.2亿 国家电网：近4年“献爱心”4.1亿 中国人寿:每年1500万，另成立了拥有0.5亿的慈善基金 中国电信：“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赚了1万亿，捐出多少钱 1万亿元人民币是个什么概念？可以造100艘航母，办64届北京奥运会，或者让中国所有农民无忧无虑地过上大半年。 这笔巨款正是中国153家中央直属企业2007年创造的利润。对此，国资委主任李荣融表扬到：“央企的增资速度，相当于每年诞生一个中石油！” 但在公众心中，“大款”们是为富不仁的代表。一些企业制造着严重污染，另一些的服务资费居高不下，最直观的表现则是它们的公益行为“太差了”——南方周末网调查表明，至少七成公众“根本感觉不到央企做了什么慈善事业”。 第三方的调查结果加重了公众质疑。2007年11月24日，由中央电视台、企业公民委员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第三界中国优秀企业公民表彰大会开幕。包括英特尔在内的50家公司获得“中国优秀企业公民”称号，但除中国机械工业集团外，并没有其他大型中央企业出现在榜单上。而在美国《财富》杂志2007年公布的“企业社会责任评估”中，中国国有垄断企业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中国慈善事业发展的滞后，让垄断巨头捐赠的总数扑朔迷离。“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统计数据。”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民政部中民慈善捐助信息中心副主任刘佑平说。但对于某个企业来说，可以从它的官方网发现信息——比如中石油，从2007年下半年起，每一笔捐款都有明细。这家中国国企中的“巨无霸”，夺得了2007年胡润慈善榜中企业捐赠冠军，2003—2007年，共捐出7.2亿元人民币。 国家电网公司则向南方周末提供了一组数据：2007年，该公司捐赠额度总计约1.74亿元；捐出的物品折算现超过了100万。而据胡润慈善企业榜的统计，从2003年至今，国家电网公司总计捐赠4.1亿元。 中国人寿股份公司公益事业处经理张晓毅对本报记者称：自2003年海外上市以来，公司每年拿出约1500万元投入慈善，这还不包括建立“国寿慈善基金会”的0.5亿。 在南方周末调查的四大国有企业里，最“低调”的是中国电信。2006年3月，国家电网公司发布了《2005社会责任报告》——这是央企正式发布的第一份社会责任报告，其中包括捐助款项。此后，中石油、中移动等垄断巨头相继发布社会责任报告。但迄今，中国电信只在上市公司年报中有3页纸提及企业社会责任，而对南方周末调查的答复是：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如果从绝对数字上看，公众对这些国企的捐助行为确有误读之处，”一位社会学者称，“但与民营企业相比，所占比例偏小。”以国家电网公司为例，2006年实现利润近270亿，近4年的捐赠总额只占2006年利润的1.5%。而据胡润慈善榜统计，从2003年至今，榜单上的100位民营慈善家的捐赠，约占他们财富总量的5%。 款项为何多投灾区 那么，谁享受到了央企价值几十亿元的“爱心”？综合南方周末的调查、央企官方网公布的数据，以及胡润榜的统计，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2005年，央企捐赠的重点在于灾区、健康和扶贫；跨国企业“偏好”支持教育，民营企业总体相对薄弱——仅在扶贫方面占1/3左右。2006年，善款的总体流向增加了体育、疾病、科研、公共建设、文化等方面，捐赠者则多了“海外基金”——它奉献的爱心占总额的近一半。这一年，国有企业的救灾捐赠依然遥遥领先于跨国公司、民营企业和海外基金。 尽管有些数据尚未出炉，但从趋势上看，2007年的格局不会大变。南方周末记者了解到：今年，国家电网向四川等7个受灾省份投入2300多万元，它同时资助了大量“三无”老人、建设了100所“国家电网爱心希望小学”。中国人寿则与中国红十字基金会联合发起“健康新村工程”项目，重点关注农民的医疗保障问题。而中石油的捐赠，同样体现了偏重灾区、偏重教育的规律。 “中国的中央企业做慈善是国家的钱转赠，和政府慈善是一样的。”胡润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表示，“所以在灾害面前，它们首当其冲充当了政府救助的角色。” 作为民营企业家、跨国公司，则更愿意将善款投向“看得出变化的领域”——比如教育。一位政治学者认为，这可以让跨国企业尽快获得中国人的好感；而给那些乐德好施的民营企业家更大的空间，比如换来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的帽子，更便利地发展事业。但他们并不愿把钱投向环保，一位民营企业家认为这是“太大范围的事情”，不能立竿见影。 另与民营企业相比，国企的捐助更为低调——比如，除了“国家电网爱心希望小学”外，国家电网的其他捐赠并不与其品牌相连。这也是公众不了解央企捐助的原因之一。 基金会跨越法律障碍 一位央企中层坦言，他们也想多捐款改善企业形象，但事实上，并不是他们想捐就能捐。 “如果年度捐赠在200万元以内，管理层可做决定。”中国人寿公益事业处经理张晓毅称，“超过200万，就必须提交议案给董事会；超过1000万——例如成立5000万金额的慈善基金会，则要召开股东大会，由全体股东表决通过后才能进行。” 此前，已有媒体对央企的捐款提出了质疑：你们是拿全民的钱捐赠，这是否经过全民同意？ 中国社科院慈善专家葛道顺认为，“国有企业捐赠与私企完全不同——国企没有这个权利，董事会也没有。因为国企的钱是国家的，要么上交用于社会再分配，要么留在企业内部进行调配。” 这种阻力导致了央企捐助形式的变革——它们不再直接捐款，而是通过企业内基金会。中民慈善捐助信息中心副主任刘佑平透露，近两年，大型国企和国有控股企业纷纷成立慈善基金会，规模小的出资2000万，多则一个亿。他称这些基金会为“巨无霸”。 2007年6月，中国人寿出资5000万元发起了国寿慈善基金会，这是国内金融公司成立的第一个在民政部登记注册的非公募基金会。国寿慈善基金会宗旨为“支持公益慈善事业，促进社会和谐与发展”，把主要的资助范围定位在开展济困、扶贫、赈灾、助残等慈善救助活动上。这个基金会聘请了专业团队，上设理事会——负责捐助项目的选择、评估、论证，然后是秘书长，下设基金会秘书处、财务处、投资管理处。 国家电网也于2006年9月成立了“爱心基金”，并设立基金管理委员会。《国家电网爱心基金管理办法》就基金的组成、机构设置、职责范围、捐赠管理等问题进行了规范。这种方式帮助该企业完成了一个跨越——此后一周内，国家电网先后向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捐赠6000万元；向民政部捐赠6000万元设立“爱心助老基金”；向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捐赠1.2亿元，计划在农村贫困地区援建300所希望小学。 在具体基金运作上，国网公司根据各网省经营情况确定爱心基金单位捐赠额度，分别为300万元、600万元和1000万元，其中一半由公司总部调度使用。 葛道顺认为，2004年6月起施行的《基金会管理条例》为企业创办基金会开了方便之门。虽然条例并没有针对国企做出明确规定，但是让它们的慈善找到了一条出路。胡润对这种形式颇为看好：“基金会效率更高，政府花3元钱和基金会1元钱的效果基本等同。” 但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一份央企的慈善基金运作总结中指出：基金管理不够完善，捐助方式和内容比较单一，是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另外，必须尽快建立资金的计划、使用和结算的统一规划和调配制度以及跟踪体系，尽量减少管控上的漏洞。 中国能源网CEO韩晓平则认为，对于这些国有企业的慈善基金来说，更应该委托专业的基金会来操作，且进行投资理财，这样才能发挥最大功效。 解读中央企业《社会责任报告》 捐了钱，不等于尽了责 南方周末调查表明：84%的参与者认为：提高服务质量、降低资费，是央企最应尽的社会责任 本报记者葛清曹海东发自北京 央企们正在试图挽回“企业公民”的面子。2007年岁末，一份份洋洋万言的《社会责任报告》纷纷出炉。 相比2006年3月国家电网发布的中国首份央企《社会责任报告》，今天的报告涵盖范围更广些。当年那份报告确实让人有些“跌份”——国家电网在美国《财富》杂志“2006企业社会责任评估”排名中，以0分的成绩（以100分为满分）排位倒数第一。 “我们借鉴了一些大型跨国企业的经验，比如IBM。”中国人寿公益事业处经理张晓毅说。中国人寿的报告于9月末出台，编写过程历时1年多，总结了2003—2007年上半年，该公司在12方面的成绩。 与中国人寿相似，其它巨头——诸如中石油、中移动、国家电网和等企业发布的报告中，政府（投资者）、同业者、客户、公众、价值链伙伴、员工是几个重要的利益相关方，社会责任被诠释为对这几个方面以及整个经济社会发展的使命。几份报告都强调了“促进和谐”，环保及为北京奥运的贡献也是提及的重点之一。另外，它们的logo、口号都被特别提及，中石油的宝石花标识、中移动的“以天下之至诚而尽己之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会给人留下印象。 “我看了这些企业的社会责任报告，内容比较空洞。”深圳浩海经营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何志章说。当你仔细研读后会发现，这些报告虽然与外企的“形似”，但缺乏具体的事例、数据，多是些宏观性的理念。 慈善则是个例外，所以，它成为了报告中最浓重的一笔。中国人寿、国家电网都在其报告中开辟章节详细描述，中国石油则在其网站上公布了2007年下半年的每一笔捐款。慈善行动还包括“巨无霸”式的慈善基金会和各种公益营销活动——比如，2005年5月宝钢捐资5000万成立宝钢教育基金会；南航捐资2000万成立南航“十分”关爱基金会；中国远洋运输(集团)总公司捐资1亿，成立了中远慈善基金会。 但就捐款能否为企业的社会责任加分，引来了多方争论。中国社科院专家葛道顺认为，慈善是自愿的，但是企业的社会责任强制性的。例如，聘用员工时违反劳动合同法，或者对环污染境，都可以被诉诸法律。 “这就是社会责任与慈善的不同，慈善不能替代社会责任。”葛道顺强调。何志章也认为：国外的主流概念里，慈善只是社会责任的一小部分。 而在胡润的榜单中，慈善占企业社会责任的40％。在胡润来，这种比例还是过高。他认为：企业社会责任应该将股东利益、员工待遇、企业纳税额、环保等方面都考虑进去，才是完善的企业责任。 葛道顺认为：“现在的企业捐赠行为，几乎没有完全的是为了别人的。它跟个人的捐赠不一样，除非企业匿名。”这个道理很简单，企业做慈善，尤其是跟市场开拓相结合的公益营销，是一种“复杂的慈善——有可能用慈善换市场份额，或换政府关系。 那么，在那些著名央企的观念里，他们的社会责任还体现在何处？ 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中移动有关人士举例说：2007年11月13日，该公司在珠穆朗玛峰海拔6500米处，建成了全球海拔最高的移动通信基站，为北京奥运圣火跨越珠峰传递提供通信服务——为此，8名工程师在高度缺氧的情况下耗时71天。这项工作不会给移动带来财务收益且成本极高——该公司向6500米基站运输设备和材料就近3吨。此外，中移动投入了2900亿元，实现了“村村通工程”，同时还实现对整个青藏铁路信号覆盖。而中石油认为，今年在国际油价高涨时，三大石油集团承受石油倒挂的压力，保障国内的用油；国家电网则认为，其最大的社会责任就是保障安全可靠的供电。 央企普遍认为，承担部分政策性业务的拓展，是企业社会责任的另一种体现。这个观点也得到了国资委高层的认可。今年9月，国资委副主任王瑞祥表示，“国有企业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的情况相对较好。”
但葛道顺并不认为做政策性业务就是在回馈社会。“政策性业务同时也能够带来政治性的市场。比如移动做了村村通工程，但是另一方面，国家在政策给了它很多资源和优惠啊——包括税收。如果把背后的这些因素都加进去，实际上中移动从村村通工程中得到的，未必会比它到其它市场上去打拼差。” 何志章赞则认为，民众真正关心的是产品质量好不好，产品和服务价格高不高。掌控着中国油价的石油巨头们，总是跟涨不跟跌，每次涨价之前还要闹一次油慌；而电信资费降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是高。 这恰恰与南方周末调查的结果相同——在www.infzm.com网站上，你可以看到这样的结果，84%的参与者认为：提高服务质量、降低资费，是央企最应尽的社会责任。 中国石油企业：未能超英，但已赶美 ——访企业社会责任智库AccountAbility 温翠岭 2007年11月，美国《财富》杂志与英国著名的企业社会责任（CSR）智库、AA1000标准的制定者AccountAbility和CSR顾问公司CSRnetwork第三次联手，以今年财富全球500强的前100家企业为对象，针对企业社会责任进行了评估和排名。在2006年的排名中，中国央企代表——国家电网、中石油排名倒数第一、二。而在今年的排名中，中石化、国家电网、中石油分列57、69和80位。 为了解评估者对中国央企的看法，南方周末专访了AccountAbility的研究负责人AlexMacGillivray。 南方周末：今年的排名已经揭晓。你对中国国有企业在社会责任方面的整体评价如何？ MacGillivray：除了入围的三家中国企业之外，我们注意到：另有15家中国企业最近发布了《可持续发展报告》。它们中的某些企业很可能即将入围财富全球100强，例如中国工商银行、中移动和中国人寿。此外，企业社会责任活动并不仅限于最大型的那些企业：共有接近2.1万家中国企业已拥有经过ISO14001认证的环境管理系统，许多企业也加入了联合国全球契约。对中国的企业社会责任而言，这是一个正在上升的时刻。 南方周末：请简要介绍一下企业社会责任评估的方法。 MacGillivray：《财富》企业社会责任评估的得分来自四方面——战略、治理、参与和影响，每项满分为100分，各占总分的25%。 战略：评估企业把重要的社会、环境和范围更广的经济问题纳入其商业决策的程度。 治理：研究企业在完成非财政目标方面对高管和董事会成员进行约束的方法是否适当。 参与：看企业对雇员、运营地的社区、行动组织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诉求的反应如何。 影响：考虑企业的公众争议和以每美元利润计算的碳排放量——企业是否有效地避免对环境、社会和市场造成负面影响？这是今年新增的评估项目。 企业社会责任排名参考的是基于可获得的公开信息，主要是各大企业在2007年7月15日之前发布的年度社会和环境报告。 南方周末：欧洲企业、美国企业和中国企业在履行企业社会责任方面有什么不同之处？ MacGillivray：许多欧洲企业付费给独立的第三方撰写企业社会责任报告，这在美国和亚洲仍较少见到。而美国企业通常拥有强大的管理系统。 亚洲企业在战略方面做得跟美国一样好，例如，中石化和中石油有好的方法辨别利益相关者，并对他们的诉求作出反应。国家电网已把社会和环境因素放到战略中去。总而言之，我们看到财富全球100强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的进步，而亚洲企业属于进步最快的那一群。 南方周末：但中国企业得排名毕竟靠后。以石油业为例，中国垄断企业与欧洲石油巨头们的差距在哪里？ MacGillivray：在企业社会责任排名上，中石化和中石油的得分比另外几个石油业巨头如Gazprom、Pemex、Valero更靠前。中石化的得分（36分），很接近财富100的平均得分（43分）。但与欧洲同行——如英国BP、ENI、壳牌和Statoil——的距离更大些，后者多年以来一直处于消费者和监管者的压力之下。 南方周末：有的人认为中国国有垄断企业，每年得到巨额收入，但却不可能在社会责任方面做好，因为垄断企业不需要面临强大的市场竞争。你对此问题的看法如何？ MacGillivray：这个说法并一定对。作为主要的利益相关者，垄断企业的消费者们仍然能够要求企业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做得更好；而企业社会责任的其他主要推动者——如供应商、投资者和监管者，也能够对垄断企业和市场领军企业在这方面的表现提出质疑。例如，乐购、沃尔玛和家乐福都在改善它们的企业社会责任表现，即使它们在市场上正占据着重要的主导地位。有时，市场冠军会比第二名面临更多的压力。 链接在华跨国公司和民企的公益贡献 500强跨国公司 在2007年“世界500强企业在华贡献排行总榜”上榜的100家跨国公司中，73家在华有各种类型的捐赠行为。2006年，捐赠金额合计9.89亿元人民币，其中捐赠金额超过1000万的公司有12家。捐赠金额列前三位公司分别是：诺华（中国）总部、阿斯利康、大众汽车。 跨国公司对华捐赠主要集中在三个领域：一是赈灾，二是教育，三是医疗慈善援助。 在综合考察企业商品质量、环保状况、员工社保、慈善捐赠等行为的社会责任榜上，诺华（中国）和阿利斯康同样位居前两名，宝洁公司名列第三。 民营企业 在2007年“创富榜”上榜的100家民营企业中，有84家在2006年都做出了各类捐赠，捐赠金额合计为8.23亿人民币。其中有24家企业的捐赠金额超过1000万元人民币，捐赠金额超过4000万元人民币的企业有4家，分别是世纪金源集团、苏宁电器集团、浙江吉利控股集团、天津荣程联合钢铁集团。 民营企业的捐赠也主要集中在健康、卫生、教育以及环保等领域。 在社会责任榜上，天津荣程联合钢铁集团、横店集团和深圳海王集团位列三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