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关于户籍制度改革的深层思考(9月27日)



一、户籍制度的由来及改革:

自从2001年,我国在户籍制度方面开始进行全方面的改革。此次,公安部将户口迁移制度改革的方向定为有“合法固定的住所、稳定的职业或生活来源”为基本落户条件,这实际上是户口政策改革的一次重大变化,从经济意义上来说,实际上是将业已存在的户口买卖收益变成政府向有缴税能力的人发放落户许可,因为不论是“合法固定的住所”、还是“稳定的职业或生活来源”,这都可以为地方政府带来税收来源,完全有利于当地经济的繁荣,而不至于像过去一个时期那样让户口成为政府的负担。

 旧作:关于户籍制度改革的深层思考(9月27日)

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古代,人口稠密的地区往往是社会开发程度较高的地区,所以,朝廷封王封爵之时,户籍也是被册封的内容,被册封的王侯可以以这5000户人口为基础进行课税,以供自己享用,同时,按户籍进行编制管理,也是维护当时封建统治的重要手段。

    1949年建国以后,我们基本上还是采用了户口的严格分类管理,但不同的是,被管理的户口已经不再是被课税的基础,相反,这些有着城市户口的人们成了享受“俸禄”的人,他们不仅可以吃到“皇粮”,同时可以坐等政府的就业安排,享受到优质而廉价的教育,免费的医疗,以及各项让农村人口生下来就羡慕不已的待遇,这样一来,却成了政府的一大负担,因此而积累的各种矛盾也就自然地流露出来了。

(引自《放宽户口迁移:交易的演变》谢金文)

 

二、传统户籍制度的危害:

户口不是政府的负担,这一点从20多年前确立改革开放的发展道路的时候开始,就成为谁都无法回避的事实。人才是最可以自由流动的资源,而资金、项目等一切资源也随着人的流动而流动,相应地域的人不是更高一级政府对他的恩赐。政府人员的身份也已经不再是“被册封的王侯”,而回归到人民的公仆的公务员的角色。

户口在实质上仅仅是对于人员管理的一种手段,不是恩赐,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很长时间而没有户口的人,叫“黑户”,这种现象对于黑户者来说是一种耻辱,它意味着低人一等,就跟偷渡客的感觉差不多,而对于管理者来说,更是一种自欺欺人。

“7月24日起,全国各地的高考录取分数线逐步公布,分数线的差距再一次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尤其是五个高考大省与北京高达100多分的分数线落差激起了考生、家长强烈的不公平感。就是在贫寒这种环境中奋力挣扎的学生,还要考出比大城市优越生活条件下的同龄人高出100、200分的成绩,才能获得同样的发展机会。(这就是现有户籍制度所带来的)不平等的起点,不平等的规则。” (引自王立刚《媒体推动2001》)

户籍制度从根本上讲是对人的观念,中国传统的户籍制度具有很强烈的等级观念,而这种等级是与生俱来的。这样的等级观念反映在工作、受教育、婚姻、护照与签证等公民的基本权利上。在中国不存在美国的那种种族歧视,但从深层次看,户籍制度所体现出来的是另一种种族歧视。这种歧视从世袭爵位到满族八旗一直没有间断过。发展到二十世纪,就是典型的崇洋媚外。

有一部名字叫《绝不妥协》的美国影片曾经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讲的是由于化工厂的污染而给地方百姓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而大嘴美女朱丽亚-罗伯茨(Julia Roberts)演的律师经过不懈的努力而为受害百姓赢得了公道的故事。

这样的事情在中国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了。我们始终都在试图回避一个非常尖锐的問題,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中國,受害者最終能夠得到的賠償會是多少。這一點誰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是那個天文數字;而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中國,發生在窮鄉僻壤與發生在北京所最終判定的賠償肯定也是不一樣的。這就是人的等級觀念,在中國這樣的案件的結果或者是不了了之,即使勝訴而獲得賠償,也肯定是杯水車薪。

同一家日本的大公司,同樣的商業欺詐,同樣的被揭露,同樣的遭受損失,中國人獲得的賠償與美國人所獲得的賠償相比又是何等的微乎其微。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情緒,一種極度不平衡的感覺。長此以往,就會在中國人心中積累下不應有的民族自卑感。

 

三、戶籍制度改革的深層鏈結:

人生來就是平等的,大都市的人跟窮鄉僻壤的人,中國人和外國人。所謂等級觀念從很大程度上就是戶籍制度所造成的。戶籍不是恩賜,戶口也不是商品,戶口是人與生俱來的基本權利。這一點與政治權利是一樣的,任何與人有關的權利都不是恩賜,也不是商品,而是與生俱來的基本的權利。

據說像北京這樣的城市的戶口成為商品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待價而沽。在企業招聘的時候,總拿“有正式戶口”說事。並一直在私下裏進行買賣,尤其是在投資置業的政策吸引手段,房地產的商業拓展過程中,解決戶口也成為不爭的優勢競爭手段。

戶口的買賣在某種表層上講是一種進步,因為它通過交易調整資源原始配置的不合理。一方面人們花錢去買那些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買的平等,其實,是強烈不滿的一種無奈的表示。另一方面,人們將原本就應該是平等的東西當作商品去出賣,其實是一種高高在上的等級對於下層人士的某種施捨。這真是有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的直接體現。

戶籍制度的改革絕對不是指依靠市民為子女上小學支付幾萬元的贊助費或對農民工的每人幾百元的“暫住證”來給許多城市提供一筆可觀的收入。改革現行的戶籍制度,是為了建立一個更加自由、公平、有效的戶籍遷移制度。

戶籍制度改革僅僅是淺層次的改革,戶籍差別也僅僅是在人們心中的等級觀念的表面現象,而其內在的等級差別是很難消除的。我們相信,在戶籍制度改革的基礎上,在前面所提到的工作、受教育、婚姻、護照與簽證等與公民的基本權利有關的層面的“深層鏈結性的”改革也會逐步進行,即使很難,那些改革應該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有人說,種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對於那些身懷絕技的鳳凰,即使你發揚三顧茅廬的求賢的精神人家也不一定會光顧,而即使是那些平頭百姓,選擇到哪里去落戶都是人家的自由。

戶籍制度改革的更深層次問題是公務員的自身定位的問題。戶籍制度的改革是從根本上對人的尊重,並非僅僅是指對人才,也包括對於從窮鄉僻壤進城的普通老百姓的尊重。根本上講是從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官僚作風到“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服務意識的轉變。另一方面,也是要從根本上根除人與人之間那種深埋在心中的等级观念与相关的病态心理。那才是最深层次的,也是最难的改革。

 

2002年3月29日

比精-贾春宝(Bekings_Solomon)

 

备注:

本篇是66个月前的旧作,没想到当时的许多“自我命题作文都成了现在的社会热点问题。

2007年“两会”以来,关注“留守儿童”已经成为社会的热点问题,媒体到处可见眼巴巴盼望着在大城市打工的父母回到家来看看自己的孩子们,而小城市也陆续出现了农民工子弟学校,但这并不能改变外地孩子与“移民目的地城市”在受教育方面的不平等地位,近日,教育部颁布《中小学学生学籍信息化管理基本信息规范》,此举将使中小学生学籍实现全国统一管理。教育部有关负责人称,新办法将使农民工子女及时、便捷地进入学校就读。

《新京报》的报道说,中小学生学籍信息化管理规范出台后,实现了中小学生学籍管理与户籍的脱钩,教育部发言人25日表示,中小学管理体制仍然是各地负责,跨地区自由选学等观点属于误解。

  按照发言人的观点,学籍信息化管理,只是一个单纯的技术性措施,它只不过将全国的学籍管理系统联网,更准确地记录义务教育实施的情况而已,对于保障流动儿童入学,没什么实质影响。显然,这样的观点与此前舆论对学籍信息化的期待有不小的差距。

  《新京报》说,教育部此次

“澄清”似乎又验证了这样一个现实:户籍是教育公平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户籍制度不改革,那么流动儿童就学问题将是难解之结。我们都知道,现行户籍制度最大的弊端在于,户籍负载了许多公民福利保障,成了教育、养老、医疗、失业等社会保障的“准生证”,任何人一旦离开户籍,其福利将大幅缩水甚至归零。其实,推进户籍改革,也可以换一种思维,除了着眼于改革登记制度外,也可以一步步消除户籍的“捆绑效应”———将依附于户籍上的公民福利一个一个剥离下来,让公民福利突破地域索绊,上升至国家保障的层面。

教育公平是社会的起点公平,户籍之弊造成的教育不公是必须优先解决的问题。因此,让教育改革走在户籍改革之前,不仅现实可行,也是顺乎民心之举。当然,改革并非教育部门一家所能完成,这需要中央层面的统筹协调,需要破除地方利益的干扰,当然,更不可缺少国家财政的强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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