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的亲人能撩起令人无法遏制的怒火,英国重金属摇滚天王奥兹·奥斯本(Ozzy Osbourne)对此有精练概括。他对吵吵闹闹的家人说:“我爱你们胜过自己的生命,但此时此刻你们令我火冒三丈。”奥斯本一家曾上演了一出电视真人秀,而奥斯本人则被戏称为英国伯明翰在美国的文化大使。
想想看,假如奥斯本拥有的并非只是个电视真人秀,而是个家族企业,那将会糟糕到何种地步?描绘一下“首席执行官奥兹”:刺有纹身的双手紧抱着脑袋,绝望地面对担任IT经理的妻子积累的成本,不停地抱怨:“真见鬼!莎伦(Sharon),我不知道古奇(Gucci)居然也制造见鬼的计算机!”想象一下,销售员凯莉(Kelly)把预算预测数据一股脑塞进财务主管杰克(Jack)的战斗裤口袋,一边尖叫着:“这就是你削减我xx直邮支出xx的后果!”
我发觉,爱情、金钱和主导权混合在家族企业的“搅拌机”中可能酿成毒酒,业主经理人对此越来越厌恶。出于这个原因,同时也因为可出售企业得到买断资金,所以企业主越来越不愿意把公司传给后代。根据均富会计师事务所(Grant Thornton)的调查,在1996年,30%的业主经理人计划在自己退位时将权杖交给子女。而去年,这一比例已下降到8%,其余92%的人都在考虑把公司卖给外人。
均富的公司财务部门负责人戴维·布鲁克斯(David Brooks)说:“如今出现了巨大变化,公司完全不是代代相传了。”那就意味着,在英国企业中,由家族拥有并经营的比例将要下降。根据伦敦商学院的估算,目前这类企业的数量约占英国企业总数的四分之三。据柏德豪会计师事务所家族企业中心(BDO Stoy Hayward Centre for Family Business)首席执行官托尼·鲍高德(Tony Bogod)称,在Brake Brothers、Hobbs、Linpac和维他麦公司(Weetabix)等大型家族企业的出售中,已明显体现出这种趋势。
为寻找一个对家族企业的衰落表示惋惜的人,我打电话给一家传到第二代的大企业,该企业由出了名亲密的三兄弟经营。三兄弟中有一人接听了电话,但对我解释性的开场白,他听上去感到厌烦。他说:“我不能谈论家族关系,我确信你能理解。现在不是时候。”电话那头的摔门声和压低嗓门的争吵声,你几乎能听到。
不幸的是,对于公司创始人来说,指定一名儿女将来打理业务已不再是防止此类手足之争的稳妥办法。要是在一个世纪前,你只需从外面办公室的14名子嗣中挑出一个,他就会这样回答你:“尊敬的前辈,您选择我执掌哈伯特家族的抗胃胀气药业务,我深感荣幸。我将竭尽所能,不辜负您对我深深的信任。”而其他13个子孙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如今,当你打断正在练太极功的晚辈,告诉他将任命他为公司继承人,即使他不会恼怒地回答说:“饶了我吧!”,你还是有可能惹恼所有其他人。我认识的一个人把他的体育用品公司传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证券交易员,四处周游世界。那就意味着,这位老兄让另一位为他工作多年的儿子失望了。但这仍然是个正确的决定。中选的继承人非常精明,而且阅历更丰富,说明他最有可能让业务持续发展。但不难理解,被舍弃的那个儿子受到了伤害,并辞职加入了一家对手公司。
企业家们常常感到左右为难,不知是应该忠实于家族,还是在他们退休后确保公司继续成功运作。一位手下有1000名员工的第二代业主经理人告诉我:“我儿子想接管公司,但我不确定他能否胜任。经商才能传到第三代的情况如凤毛麟角。”Flowcrete董事长道恩·吉宾斯(Dawn Gibbins)和她父亲一起创立了这家地面材料专营公司。她表示,她那些十几岁的女儿对在公司工作不感兴趣,但她补充道:“我也劝她们别加入。我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介入企业,让人们讥嘲这种裙带关系。”
安排接任计划非常令人不快,因此很少有企业家能做到这点。鲍高德先生表示:“他们不想考虑这事,因为公司是他们的生命,而且他们无法在很多人之间进行选择。”这种难堪的无所作为可能导致积怨和争吵,因为可能继任的人会花数年时间来争位。
要推动一家公司,更简单的做法是,把现金分给你的儿孙,让他们继续从事专业风筝冲浪,设计斗篷,或做其他任何令他们着迷的东西。如果那样做还不吸引人,鲍高德先生主张使继任计划成为这样一种过程:让所有对生意感兴趣的家族成员都参与进来。那就意味着平稳地、并在一致同意的基础上选择公司领导替换者。
在2003年BBC电视连续节目《我会让他们看谁是老板》(I‘ll Show Them Who‘s Boss)令人难忘的一集中,Granada电视台的前老板、董事会会议室吹牛大王格里·罗宾逊(Gerry Robinson)证明了如何不这么做。他让经营一家咖啡企业的三兄弟端坐下来,然后由每个人恳请主管公司。三兄弟的咖啡公司由已故的父亲创建。鲍高德先生评论说:“他加剧了兄弟间大动肝火的竞争。而提名一个领导人取决于这兄弟三人,而不是他。”制片人大概很高兴见到这场有失体面的争吵,这比《奥斯本一家》(The Osbournes)中闹剧般的争吵令人信服得多。对于所有企业(不管是家族所有企业还是其它企业)的经理人来说,由此引出的一条戒律是:如果你办公室中的生活真成了绝妙的电视真人秀,你就知道已把公司给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