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对立时代,有“核恐怖平衡”一说。意谓美苏各拥超级核武库,足以毁掉对手,同时也毁掉自己。这种以“同归于尽”为前景的恐怖平衡,反而保障了世界40余年冷和平。
雅尔塔体制崩溃十多年来,俄罗斯自废武功,与老美再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另一种“两极对立”的游戏开始崭露头角,这次玩的是经济。对此给予最初定义的是美国前财政部长萨莫斯,他说:中美之间已经形成了“金融恐怖平衡”,中国庞大的外汇储备(其中以美元债券为主)足以毁掉美元和美国消费;而同时,高企的出口额亦使中国严重依赖美国市场。一旦金融争端或贸易战在两国间迸发,则意味着当前全球最重要的两个经济体将同时崩溃,全世界经济倒退数十年。
这倒也不是空穴来风。2006年底,中国政府外汇储备达到了10663亿美元,超过印度或加拿大的国民生产总值。这笔巨款中,风闻有至少70%属于美元资产,主要是美国政府债券。去年底,央行有位发言人“不经意”地透露:中国将考虑“优化”外汇储备结构。此话甫一出口,美元汇价应声下跌。由此可见,美元的命运已经很大程度上掌握在中国手中。倘若哪一天周小川宣布:中国停止购进美国债券,并且将现有的美元储备大举转换成欧元等其他资产。则可想而知,美国必然立马崩溃,无可救药。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美元崩溃,意味着中国手里的美元资产巨幅贬值,这将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对此,我想,可以有两种应对办法。一种是“口是心非”。名义上仍高调保持美元资产在外汇储备中的比重,暗中将其中的大部分分期、分批、分渠道转换成其他种类货币资产。这样,我们一方面可以保持对美国的“威慑”;另一方面,一旦美元真的崩溃(美国及长期巨额“双逆差”,美元大幅贬值是早晚的事,不论中国是否攻击它),我们的损失也将有限。第二种是“暗渡陈仓”。把手中的美元“金融”资产逐步转化为“实物”资产,用其购买美国的公司、品牌、海外房地产等等。若干年后,美国人一觉醒来,将发现他们国家大部分已被中国“买”下来了,中国成为美国的“股东”。
中国能“威慑”美国,美国当然也能“威慑”中国,这主要是靠贸易。中国的出口规模去年已逼近万亿美元,顺差1775亿美元。可是,仅仅对美国的顺差就高达2000亿美元以上(含从香港转口的)。由此可见美国市场对中国出口的“首要”地位。换句话说,中国出口的1/4到1/3被美国消化了;而且如果没有美国,中国的总体出口将是逆差!倘若美国减少甚至停止从中国进口,则对中国将是巨大打击,数万企业将要停产,成百上千万人将要降低收入直至失业。不过这也意味着美国人的生活成本急剧上升。多年来,正是中国“物美价廉”的商品给美国人提供了高额“补贴”,使他们悠然地过好日子。一旦这种“补贴”消失,美国人没能干吗?
贸易战对中国的可怕前景,当然不如美元崩溃对美国那么可怕。美元一旦崩溃,意味着美国再也不能仅凭印钞票就享用全世界送来的廉价资源。而美国不进口中国货,我们可以想办法转向国内市场和其他国外市场。毕竟中国有13亿人,多少产品消化不了?当然转向的过程将是痛苦的,也要付出一定代价。
中美之间的经济恐怖平衡当然不只这些,但这两点是最主要的。目前,从总体实力看,中国比美国还是有较大差距。因此,尽管我们对美元的“威慑”相对来说更现实一些,但将“威慑”转为“现实”的操作空间却小得多。美国毕竟仍是全球霸主。就像抛入空中的猫,总有办法四脚着地。我们眼前要做的是用巧妙和高明的手法一步步“套牢”美国,使之逐渐戴上镣铐,并且镣铐的钥匙掌握在中国手中。
相信国家领导人有这种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