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统计局宣布,第三季度经济增长10.4%,较上一季度的11.3%有所回落。同时另一消息也得到了证实,上周原国家统计局局长邱晓华免职原因是涉及上海社保基金丑闻。近来,国家一直在以反腐运动作为武器,遏制一些省市无视中央规定过热的投资行为。
今年一、二季度中国经济实现了两位数增长,持续超出人们的预期,这引起了政府官员和经济学家的忧虑,担心这样的增长速度难以持续。由于我国政府实施了严格的汇率及利率管制,货币政策难为经济降温,贸易顺差和资本流入导致货币供应量增长,进而推动信贷和投资增长。政府主要还是诉诸于传统的行政手段,限制用地,限制贷款等。但是地方政府官员的晋升主要取决于能否推动当地的经济增长,他们往往对中央控制新增投资没什么兴趣,在自身利益的推动下,对中央的政策往往只是停留在会议上或口头上。8月份,《人民日报》就落实经济政策的重要性连续发表评论文章,要求各级政府必须“狠抓政策落实”,国务院也派出了“联合检查组”,对重点地区和行业进行检查,以确保工作部署得以贯彻。同时也特别提到,对违背这些“道德劝诫”的行为予以惩罚。这凸现了中央担心地方政府对中央政策没有给与足够的关注。
上海官员违背中央意图的倾向,在中央试图给经济和上海房产降温时表现的非常明显。上海无视中央政府有关社保基金只能持有国债等低风险投资品种的规定,向商业地产项目提供资金。此外上海还制定了自己的资本增值税纳税规定,缓和了中央政府为给房地产市场降温而颁布的指导意见的影响。今夏起,上海一连串政界和商界要人在反腐调查中受到审查,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即使是上海也要同中央的步调保持一致,不听话的官员这就是下场(在8月份内蒙古自治区主席杨晶因违反中央政府规定建造电厂受到温家宝严厉斥责)。这对担心自己政治前程的官员们无疑有了一个很强的威慑作用,确保在明年17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之前不犯错误。
我国政府官员与企业的大亨们关系及其密切,政府官员提供开发商及其低廉的土地,优惠政策,吸引企业的投资,促进地方经济的增长。据德意志银行的一份报告,中国政府未能降低投资增速,原因在于“90%以上的地方政府向开发商和其它投资者非法提供土地。”目前,在反腐的威慑作用下,固定资产投资已持续三个月下降,笔者深信在明年代表大会召开之前应该不会有大的反弹。同样是德意志银行的报告,显示,在放缓投资增速方面,反腐运动可能比小幅加息有效5倍。
从经济学角度说,我国僵硬的市场体制下,资源比如说土地,并没有得到最有效率的利用,现有的土地法规,政策阻碍了资本进入土地。“90%以上的地方政府向开发商和其它投资者非法提供土地”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说是僵硬体制的润滑剂,但也引起了公平问题,也容易引起经济的大起大落。在缺乏有效市场手段的前提下,政府行政手段虽然极其复杂、易受利益组织左右,效率不佳,但也是打压经济局部过热的次优选择。
经济建设中,反腐的确必须时刻在抓,但是在市场化进程中,以反腐运动来威慑地方官员,使其与中央的步伐保持一致,还不如加快政府的透明化进程,完善市场调控的手段。中央政府可以绝对的权威控制地方经济发展,但是中央所了解的信息不足以使单一的行政方式在每个地方都适用,不足以对地方实际情况作出准确及时地判断。对一切信息反映最敏感的还是价格,比如资本的价格,但是政府扭曲的汇率利率体制似乎还没有为价格信息的顺利传导做好准备。于是乎反腐运动。(本文首发于经济学家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