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两万刺破肥皂泡“他后来就像芙蓉姐姐,走在路上,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说笑话。”《南京日报》记者王茸已经记不清“唐电”的第一个门店开业日期推迟过几次了,反正每次她都会接到“唐电”工作人员的电话,告知门店即将开业。过一两个月,又是同样内容的下一个电话。史福全也记不清陈峰伟找他借过几次钱了,“他总是告诉我,开店就缺一点儿钱了,希望我投入一点,把局面打开。”他说,“但是我始终不放心,没有借给他。”直到4月底,史福全陪同陈峰伟和“大成名店”商场的一位经理洽谈,不耐烦的经理指责陈峰伟言而无信,始终拿不出剩余的首付款,还气愤地将企划书摔到了陈峰伟面前。陈峰伟尴尬得说不出话,史福全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终于表态,愿意拿出2万元先交给商场,条件是让“唐电”进场装修,为开业做准备。胡春年却不同意开业,他认为在资金不到位的情况下开业无异于自杀,“这个时候开业,除了做给别人看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重新调整思路,好好想想现实的办法。”aihuau.com但陈峰伟坚持,“他对我说,全国人民都知道他要开业,他非开不可。”胡春年回忆。对于门店的经营思路,“唐电”内部一直没有统一,陈峰伟也从来没有做出过决断,“他又想开店,又让我们把生意做起来,问到具体的操作方法,他也说不出来。”史福全说,“他对炒作很在行,实在做事就不懂了。”实际上的情况是,开店一拖再拖,生意也从未开展。原管理层内的人员已经有人明确表示对陈峰伟的失望,包括副总在内的邢永攀等人陆续退出了“唐电”,基层员工也大量散失。一直持信任态度的胡春年也渐渐发现了陈峰伟的弱点,“他好面子,又好酒。几次有外地朋友来谈合作,他请人家吃饭,每次吃着吃着就喝醉了,什么也没谈成。”但是,“他再没钱,出去吃饭都一定要咬牙把单埋了。他把架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内心绝对受不了大家对他的怀疑。”在仙林大学城,质疑陈峰伟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后来就像芙蓉姐姐,走在路上,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说笑话。”南邮一位学生说。报纸上也开始出现针对陈峰伟的报道,媒体对于开业一拖再拖,明显失去了耐心。南京著名的调查类新闻节目组“东升工作室”开始派出记者,调查陈峰伟的真实资金状况。陈峰伟曾经夸下的海口开始出现负作用,媒体开始一一清算他讲过的大话,包括著名的“3年超过苏宁,5年成功上市”。“最可气的是,他还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讲新的大话。”史福全说,“动不动就又拉到了几百万投资。”最让陈峰伟不安的是,他正在失去太平洋的支持。他常去太平洋总部,声称找“严主席”帮助,但总是什么也带不回来。“那段时间,能感觉到陈峰伟消沉了。”原管理层成员黄功说,“经常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到凌晨两三点,也不做什么事,偶尔发发短消息。”4月底的一个深夜,史福全突然接到陈峰伟的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些哭腔,“史哥,我真的不想做了,我把公司交给你吧。”“那是我见他惟一一次崩溃。”史福全回忆说,“的确压力太大了,正常人早受不了了。”谁也不会想到,号称要做中国首富的陈峰伟,最终被绊倒在2万元钱上。这2万元钱,正是史福全借给陈峰伟的2万。5月中旬,史福全已经决定退出。“我觉得他不可能做成了”。更重要的是,史福全开始接到很多学生打来的电话,内容相同,找“唐电”还钱。与此同时,陈峰伟开始操作另一个“融资项目”。他和学生私下签订协议,以每张卡200元的报酬获得学生们的信用卡使用权,然后用信用卡套现。据悉,陈峰伟用这种手法从学生中收集的信用卡在50张左右,套现总额度约18万元。“我没赚到就算了,关键我不能跟着摔跟头。”史福全坦白地说,“他的操作手法已经比较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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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福全开始找陈峰伟讨还那2万元钱,最终跟“唐电”撕破了脸,5月中旬的一天,在大成名店商场外,史福全还差点跟胡春年打了一架。“我也理解胡春年。”史福全说,“他还在真心想帮着陈创业,还想维护陈的面子。”之后没几天,一位自称《现代快报》记者的人采访史福全,借口领导要验证材料,将史福全手中的借条拿走,从此失踪。6月25日,“唐电”首家门店终于开业,尽管陈峰伟的讲话依然充满热情,但细心的记者们还是发现,他事先宣称将会前来助兴的“超女”等当红娱乐人士并未出现;门店里的数码商品寥寥无几。“那天进的一些U盘啊MP3啊最多也就几千块钱,撑门面的笔记本电脑,都是我去找朋友借来的。”胡春年事后承认。最为关键的是,严介和的太平洋没有再派一个工作人员前来捧场。当媒体纷纷转而询问太平洋,得到的回答是,太平洋跟“唐电”没有关系。史福全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报了警。7月,警方抓获了骗走借条的假记者——“唐电”员工、南京理工大学学生刘小杰(化名),刘小杰供认,指使他骗走借条的,正是陈峰伟。陈峰伟随即被刑拘。在南京电视台随后的报道画面中,陈峰伟身穿号衣,带着手铐出现。这一画面立即在仙林大学城引起不小的恐慌,“我现在想的,都是我投资的钱。”南京邮电大学一名学生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说。《南京日报》记者赵琰在第二天采访了看守所内的陈峰伟,出现在她面前的陈峰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号衣也理得平整。他像以往西装革履时一样,优雅地半靠在椅子上,微微倾斜着脑袋跟她说话。“一次失败,不能说明我这个人就失败了。”他依然自信,“我告诉你,我和那些现在呼风唤雨的商人相比,惟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当初成功了,而我现在失败了。”记者告诉陈峰伟,在他出事之后,太平洋已经向媒体表态,跟“唐电”没有任何实质关系。陈峰伟渐渐地直起了身子,像一个被雷声吓坏了的孩子。惟有那一刻,他脸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