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要试着把美国看成一家公司,姑且称之为“公司美国”或“CUS”,这样做的目的是便于从大的框架来分析它的财务结构。产生这个想法是受多恩布什的启发,多恩布什指出:“当我们讨论到发生在墨西哥、俄国、巴西和亚洲的现象时,很多人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简单的解释:这些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是国家资产负债表的设计失败、汇率政策和政治因素。”(1999)
首先看美国的资产负债表。美国的资产规模很大,流动资产和固定资产加起来大约46万亿美元。再看负债,联邦政府负债达到8.5万亿美元,企业负债达到20万亿美元,家庭负债8万亿美元。这些负债全部加起来接近36万亿美元。美国的所有者权益是多少呢?依照目前的市值计算大约是10万亿美元罢。
美国的负债率是多少?
说起来,高得吓人:超过78%!。
不过,美国不担心,从现金流量角度分析,美国仍然占据优势地位,凭借它在金融领域的相对优势,美国得到了不少实惠。
第一,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
从1992年开始,美国的外贸逆差由当年的391亿美元,逐年攀升到2005年的8049亿美元。美国把劳动力密集型和高能耗、高污染产业纷纷向国外转移,美国的批发零售业也采取了全球采购的策略,从而出现大量产品进口,这也是造成统计上出现巨额贸易逆差的一个重要原因。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是经济全球化最大的赢家,这些企业凭借资本实力、规模优势、技术、品牌、信誉、营销体系、供应链网络等构成的“软实力”,占领了市场。亚洲国家还购买了大量美国国债等美元资产,这也造成了巨额资金流入美国。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2003年,美国国际收支总平衡赤字仅为15亿美元,2004年为28亿美元。
第二,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
美国的投资活动产生了正的现金流量,这个流量很大。这种投资包括产业投资,也包括像索罗斯这样的对冲基金高手管理的投机性活动。他们每年从全球投资和投机活动中获得了大量的利润。我们无法得到详细的统计数字,但是,我确信这个现金流量肯定是一个正数。
第三,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
关于这个问题,我要引用其他一些研究者的结论。前花旗集团掌门人威尔早在十年前就说过一句话,至少有5000亿美元资金是不应该留在美国的。这就是当时美国通过筹资活动得到的现金净流量(概数)。那么,现在通行的说法是,美国吸收了全世界70%的净储蓄,这个数字究竟是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这个数字肯定很大,肯定超过3万亿美元。
美国究竟会不会遇到大的麻烦呢?这就要看它的流动比率和速动比率。
公司美国的流动比率也是衡量它的流动资产与流动负债的比率,美国的流动资产包括它拥有的现金资产,还包括它的短期投资、技术、专利、文化等无形产品出口带来的收入。特别是,美国境外企业收入大量增长,但由于不在美国境内,不仅没有算在美国出账上,相反,美国海外公司卖回美国的商品却成为美国的进口。根据联合国发布的资料,美国的境外企业2004年实现销售额33830亿美元,而当年美国本土企业出口仅10040亿美元,前者是后者的三倍多。2005年3月美国国家经济分析局的报告也指出,美国公司2003年海外盈利高达3150亿美元,比上年增长26%。
公司美国的速动比率。计算这个比率,需要从流动资产中减掉存货。美国的有形存货是比较少的,因为它已经把低附加值的产业转移到别的国家了。所以,它的速动比率接近于流动比率。如果美元不出现崩溃的话,美国的支付能力是很强的。如果美元不出现崩溃的话,美国经济的神话还可以继续讲下去。
接下来的推论是:如果美元出现崩溃的话,美国就要做好准备解决支付危机。
在每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中,都有可能存在着一种机制,它能将微小的经济政策错误转化为巨大的经济灾难。这个东西就是国家资本结构的缺陷。迈克尔·佩蒂斯在《中国经济存在软肋吗——国家资本结构陷阱与金融危机》中,详细地阐述了他的独特见解。迈克尔·佩蒂斯指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正是国家资本结构——作为外来破坏性冲击力量的传送机制——决定了外来冲击是会演变为经济发展的兴奋剂,还是一场可怕的梦魇。一场可怕的金融危机往往意味着这个国家的资本结构存在着巨大的问题。”(《中国经济存在软肋吗——国家资本结构陷阱与金融危机》P163)迈克尔·佩蒂斯的分析主要是针对亚洲国家金融危机的,现在,我把他的结论借用一下,运用于美国。
如果美元出现崩溃的话,美国神话就不复存在。按照通行的信用规则:晴天送伞,雨天收伞。这种融资安排非常奇特的效果。在你好的时候,让你什么都好,好的不得了。让你扩张,几乎是无限制地扩张。在你坏的时候,让你什么都坏,坏得一塌糊涂。让你收缩,几乎是无限制地收缩。美圆危机将打开一个盖子,魔鬼也将出现,一个危机接着一个危机爆发,金融虚拟经济的多米诺和实物经济的危机环环相扣,当美圆危机发生之后,美国必须加息留住外资。这样做有一些后遗症——提高短期外债成本,促使借款者的贷款利差不断恶化。借款者每一次再融资的时候,融资利率都会在一个更高的水平上。因为贷款者针对美国更低的信用水平增加了加在利率上的风险升水。
这一点告诉我们,当金融形势恶化时,流动性问题是难以解决的,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被流沙或者沼泽“吸进去”。过去,美国一直是加害其他国家,或者,坐收渔利,或者嘲笑这些国家。总有一天,美国也会面临同样的尴尬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