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汇率机制、汇率波动规律与外汇资产管理》(2005.8.26)一文中,对汇率机制、汇率波动规律、国际收支的计算方法及中美两国国际收支问题、美元问题、人民币汇率等,都作了充分的逻辑论证,结论是非常确定的:在经济日益全球化的今天,一直使用的国际收支计算方法已经过时,需要改正;美元是国际货币,发达的美国,国际收支赤字与贸易逆差,是极为正常与健康的,美元不会发生危机;国际收支的真实内容与结构构成,比国际收支总量本身,对汇率的影响更为重要,表象上的中国的贸易顺差与国际收支盈余,实际存在巨大的隐患,持续的外汇流入对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远远小于外汇反方向流动时对人民币造成的贬值压力,长期来讲人民币汇率存在巨大贬值风险,进而可能引发严重金融危机;贸易逆差与人民币汇率问题,只是国家商战与利益争夺的一个借口;货币政策只是手段而不应该成为经济目标,汇率稳定不应该成为政策目标,但相对严格的外汇管制应是长期要坚持的货币方针;外汇储备来源的结构比储备总量更为重要,过大的中短期外资直接投资带来的巨额外汇储备,并不能保证人民币汇率不存在巨大的波动风险(主要是贬值)。 最近人民币汇率问题与中国贸易顺差问题又成为国际社会主要是发达国家对中国频繁施压的借口,国家外汇储备也真正超过日本达到8700亿美元的规模,有关管理当局又在所谓压力下自我主张地大笔动用外汇储备购买美国等西方国家货物,混淆视听的言论甚嚣尘上,我认为有必要结合自己最近的研究,针对性的简要重述以下自己的观点与逻辑基础。
一、 国际贸易与国际收支
人类社会经济一体化趋势在不断加快,日益频繁的国际间投资与日益紧密的国际合作分工,促使全球国际贸易不断快速扩张。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下的国际贸易内涵,已经远远超越其历史范畴。许多跨国企业的经济属性已经超越国界,许多商品产业链的分布连接已经超越国界,许多国际经贸往来已经难以区别其国家属性。所以,国际贸易往来已经成为市场一体化形式下国际关系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人类共同走向文明的重要动力与纽带,在共同的准则下的国际贸易发展势头不可阻挡,同时在合理有效地保护弱势国家或地区的前提下,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是互惠互补,越来越难以用得失衡量。 一个国家的国际收支是其一定时期内的所有经贸往来活动以外汇计价的收支核算,日益多样化的国际经贸往来与日益频繁且多样化的资金跨国流动,使传统的国际收支概念,已经失去其指导意义,或者说,现行简单地国际收支核算,已经不能准确反映国家之间的财富价值流动与分配状态。按照我在《汇率机制、汇率波动规律与外汇资产管理》一文中逻辑分析,现行国际收支核算方法必须进行重大调整,才能恢复其本源指导意义,详细的推理与计算,请参阅此文,在这里我仅想简单地陈述一下其价值逻辑要点: 1、现实经济利益最大化与大众化的公平分配(就业率是一个重要指标,但更重要的是大众就业的收入状态),是不能同时达到的,以企业行为为主的国际贸易,追求的是股东投资利益的最大化,跨国企业全球开发利用资源战略,永远也不可能达到收益最大化同时又平衡国家之间的物质贸易的状态,国际采购企业所在国家(的股东),攫取了低成本造成的超额利润,国民享受了国际采购的超额价值,只能将低廉的就业机会转让给被采购国。 2、从价值利益角度来衡量,国与国(比如中国和美国)商品交换的价值(分配)利益差异巨大,发达国家出口产品附加值,是不发达国家出口产品的几倍几十倍甚至更高,美国对中国几亿美元的出口所获得的收益价值,往往是中国对美国出口几十亿美元的廉价货物才能换来的,这种贸易收支怎么平衡?所以必须将国与国之间的经常项目下的国际收支,进行价值收益系数修正,即发达国家对不发达国家的出口数据,应该乘以一个适当的修正系数(以双方出口产品的利润率比值为参考数值)。国际分工及美元等货币的国际货币职能,是造成美国等发达国家对不发达国家存在大量国际贸易逆差的根本原因,这是必然的法则逻辑。低端、低附加值或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低门槛高度竞争的产业集中在不发达国家,而高端、高附加值、技术与资本密集型产业基本为发达国家垄断。这样的国际分工,令美国等发达国家攫取了全球国际产品80%以上的利润,竞争力最强、赚钱最多的公司几乎被发达国家垄断;这样的国际分工,令不发达国家与发达国家的贸易收支总体上必然出现顺差,因为经常项目贸易下,农业与制造业产品尤其是消费品占据了比较大的比重;同时,不发达国家自身货币没有国际支付特权,不得不(廉价地)用自有商品与资源换取更多的发达国家的货币,必然存在也需要国际收支赢余,而国际货币国只需多印货币无偿享用即可,自然存在不断扩大的国际收支逆差。 3、资本项目下的国际收支,或者说权益性的国家间的货币或资本流动,是与物资或服务贸易完全不同的国际收支问题。这种国际收支顺差是顺差国的负债,是逆差国的权益,对双边汇率存在重要影响,但不能与正常国际贸易收支混淆。 4、跨国企业海外子公司的全球销售,在计算国家间的国际收支时,应该按权益全部归入跨国企业的母国。也就是说,美国跨国公司在中国投资的子公司,其销往美国的货物算美国的内贸,销外其它国家(包括中国)的算美国的出口。 5、按照以上对传统国际收支核算方法进行合理修正,美国是当今最大的国际贸易赢余国,经济极为健康,而中国的国际贸易顺差,可能极为有限;中国现存的巨大国际收支盈余(主要表现在外汇储备),真正属于自己,极为有限。
二、 中国外汇储备
中国的外汇储备绝对数量看似庞大,但真正属于中国人从外国人手中赚来的并不多,实际价值意义与其表象上的相距甚远。按照公开信息,估计至少有70%以上是外国公司的权益流入,同时可能包括3000亿美元规模的投机性资金。资本是逐利流动的,流进来还会带着收益流出去,永远不会变成慈善资金。 中国的开放,不能仍然将重心停留在吸引外资层面上。中国资金与信用充足,崇拜外资,大量国内好项目拱手让给外资来做,必将引发甚至包括国家主权方面的各类危机,自食其果。我们估计,按照现在的市场规模,如果外资存在规模,在国内股市中达400-500亿美元、在房地产中达2000-3000亿美元、在基本建设中达3000—4000亿美元,即是危险的。如果外汇管制进一步放松,国际上可以用于集中攻击人民币的投资资金规模大约2000-4000亿美元,但其连带影响的资本规模至少8000—10000亿美元,国家的经济安全如何保障? 外汇管理与使用,是政府有关当局最应该重点研究与重视的业务之一,属于自己的外汇资产并不富裕,而且换来的并不容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大手大脚随便处置或贪污挥霍终将受到惩罚。资本性质流入的外汇,必须在保证充分的流通性的基础上以保制增值为主,实业投资必须以能够在可控的时间内能赚取更多的外汇为前提,用负债性外汇进行消费,也是自掘坟墓。外汇资源是国家与人民的财产,外汇应用尤其是大额动用外汇储备,要得到人民大众的公许。对创汇能力强的企业和个人,让其适度的留存自行管理,也是可以的,但在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之前,国家保持充足的外汇储备是必要的。三、 中国的货币政策问题
因为国内经济的传统惰性及货币分配机制的传导路径不畅,国内的货币政策对经济的调控作用,与政府行政手段相比,影响甚小。当前货币政策(也包括国内其它经济政策)的目标及政策调整参考依据都值得商榷。经济发展到今天,国内的货币政策的主要目标应该是公平发展、充分就业、物价相对稳定。必须兼顾发展速度与合理分配,汇率稳定并不能成为货币政策主要目标或终极目标,只算是货币政策调控经济的手段(或中介目标)。 货币等政策调整的主要参考依据,商品价格指数体系,主要是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严重失真,计算方法需要调整。国内居民的收入与消费水平差距极大,社会各收入层面的消费结构差异很大,全体居民综合消费物价指数的计算,应该以多个消费层面的消费结构为基础,进行各级加权为主,即使以单一消费层面平均测算,价格计算中也应该根据居民各项支出在总支出中的平均比重增加服务、居住、旅行、交际等方面的权重,减少粮油等基本生活等方面的权重。事实上多数居民并没有因为收入提高、生活水平改善而感觉更加幸福,反倒是经济压力更大,如果当今每年真实的物价水平都是统计的0—2%水平,会出现这种结果么?!对中国来讲,利率水平多或少几个百分点,对经济增长来讲,几乎没有影响,不要不知所以然地过分夸大利率对经济的影响作用,但利率代表分配倾向,应该让弱势群体享受到更多经济增长带来的好处,真正存在的商品与服务价格高涨(通货膨胀)使得多数人的利益受到损害。四、 人民币汇率
人民币汇率到底多少比较公平合理,永远都是个迷。2004年以来,人民币升值压力增大,毫无疑问是短期流入外汇过剩过多所造成。外资过多造成国内货币供应严重过剩,还要大量引进外资,是常识错误。 与发达国际和地区相比,人民币的使用效率(流动效率?)存在成倍差距。与美元相比,中国2006年3月末人民币供应量M1为10.7万亿、M2为31.05万亿,而美国同期美元供应量M1为1.388万亿、M2为6.775万亿,同时,中美两国的经济规模(GDP)分别为18万亿人民币和12万亿美元。国内M1和M2之间的比值及M1和M2与GDP之间的比值,都是美国的数倍,要知道美元还是主要国际货币!国内货币泡沫极为严重,如果真正实行人民币对美元的自由汇兑,人民币对美元贬值的空间巨大,除非国内一直保持强势的经济发展势头,一直保持对外资的强大吸引力,这可能么?所以,在国内金融体系建立强大的竞争力与增强充足的适用弹性以前,人民币自由兑换是决不可行的。 美元已经近2年的升息周期,使美元利息达到5%的水平(当前是4.75%,市场普遍预计5月10日美联储将再升息25个基点,使联邦基准利率达到5%),以美国的经济总量,美国经济增速每年能够保持3%—4%的速度,已经非常出色了,美元保持5%(也有可能再高些)的利率,对货币投资交易者极具吸引力,因此,在未来3—7个月内,美元汇率有可能改变长达4—5年时间的跌势,真正进入上升周期,美元汇率一旦步入上升周期,至少存在4-5年的强势。因此,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也可能会消失。估计此轮人民币汇率升值的极限位置,不会低于7.6-7.5。按照当前中美两国的货币价值流通配置效率及货币政策发展趋势,估计人民币汇率的均衡水平在9—11区间,如果近年来实行人民币自由兑换,人民币贬值的幅度可能是惊人的,对美元汇率不排除达到14—15的可能性。当然,这是以前面的假设为前提的。中国的经济与金融发展,还有非常非常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