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成人离开穷困山村、能够填饱肚子的时候起,就怀着一种不知天高地厚和朴素善良的愿望,不时思考“世界怎样才会有长久和平”这个难题。我得到的答案可能只是“小学水平”的,而且可能是非常错误的,会贻笑大方,但我愿意坦诚地说出来——
我认为,“和平世界”必须要有一个“领导核心”,否则就没有“长久和平”可言。有人说,“和平世界”需要一种均势,需要互相制约。在多数人看来,似乎真正的“和平”是一种“均势”。但历史和现实告诉我们,这种“均势和平”的理念和追求是无法实现的。人类社会不会有长久的“均势”,“矛盾”是构成人群世界的基本关系,因此短暂的“均势”总是会被打破,“非均势”才是人群社会和世事人生的常态。关键的问题是,在“非均势”的全球社会中,必须要有一个“有思想”、“有力量”的“靠得住”的“领导核心”,才会出现相对长久的和平安定状态。世界历史是由“精英”(精英人物、精英组织、精英国家)来创造和书写的。领导一个“和平团队”的只能是“精英人物”,领导一个“和平世界”的只能是“精英国家”。自有人类社会以来,社会的安定团结无一日不能无“精英”的领导。如果以现代汉语套用两千年前中国伟大思想家董仲舒的话来表达这个意思,就是——“和平世界”其实就是一个由精英领导核心来构建和支配的“和谐等级”制社会体系。
从“精英”的文化精神方面来讲,这个“靠得住”的领导核心应该是中国;从“精英”的物质力量方面来讲,这个“靠得住”的领导核心只能是美国。以中国的文化力量来治理世界是“德治”;以美国的物资力量来治理世界是“法治”。由于中国这个精英文化大国没有足够强大的物质力量来维持人类和平,因此中国所追求的“和平世界”这个巨人是跛脚的;而美国这个经济大国又没有完美恢宏的精神文化来维持人类和平,因此美国所追求的“和平世界”这个巨人也是跛脚的。所以世界没有真正长久的和平与安宁,其根本的疾症就在这里。
谋求世界的长久和平,需要超凡伟大的统治理念和力量。纵观人类的历史文化,这个统治理念只有中国有。中华民族是一个生活在“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中的民族,它不把一家一国的“功利”、“霸道”当作治国、治世的终极目标,“不成功则成仁”,中国文化精神讲究的是“仁”。六十年前,一代伟哲冯友兰先生说过,中国哲学不足以救中国,但中国哲学足以救世界。中国哲学的“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不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而以整个天下、宇宙的存在、和谐为中心,中国哲学最能从整体上、全局上思考和拯救动荡不安的世界。中国哲学是最能帮助人们认识现实人生意义和价值的哲学,是最能从根本上指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世界的哲学。“中庸之道”、“天人合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悔过自新”、“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三个代表”、“以德治国”等等——只有浸濡中国文化并得其大道者,才能提出并坚信这些世界上最伟大的理念和原则。
为什么中国哲学不足以救中国?因为中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是世界整体之中的个体。部分、个体以自身的生存为核心,但要生存得好必须追求功利。而中国哲学不追求功利,这是中国哲学的不足,因此中国要向美国学习,补功利这一课。现在看来,补功利这一课,不仅是为了中国自己,也是为了全人类。中国已经有了救世界的“道德”和“天地”理念,但光有这个理念还不行,还必须要有物质力量。由于中国缺少物质力量,因此“德治”这个“头”缺乏物质之“腿”而不能远行。中国人救世界的方式应该是“以实运虚”。“虚”是我们的“道德”和“天地”理念,“实”是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实力必须要追求功利才能得到。如果中国没有“实”,就会空怀救世之志,欲达目的而不能。美国拥有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实”,但它没有中国哲学这样伟大的“虚”。美国只想以“实”救世界,结果导致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弄得世界不安宁、不服气。中国只要补上功利这一课,具有像美国那样强大的“实”,那么中国就是一个完美的国家——它不仅有救世界的思想,而且也有救世界的实力,让全人类都享受到中国文化和力量的福荫——只有“中国文化”和“中国力量”才能构建一个永久和平的地球环境。
现在中国没有强大的物质力量,因此使得中国伟大的文化显得很苍白、很无力、很无用,这是全体中国人追求“和平世界”理想的最大遗憾。中国政府源于中国文化提出的“治世”理论是有真理性的,表达的愿望是美好的,提出的决策也是十分正确英明的,但却是“无用的”,因为我们没有物质力量来为世界和平做出“实质性”的“真行动”、“真贡献”。
由于中国缺少强大的物质力量,不能把“德治”和“法治”集于一身来治理世界,因此中国必须不得不理智地、痛苦地、无奈地把维持“和平世界”的领导权“暂时”让给美国。只有美国有力量来充当世界警察,有“真力量”为世界和平做出“真行动”、“真贡献”。因此在中国物质力量成长的过程中,只有“服从”美国“领导”才能保证世界的安宁,也可给自己经济实力的发展营造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美国的最终目的,是要全面建立围绕其指挥棒旋转的世界经济和政治格局。如果美国能最终达其目的,这也是世界走向较长时期和平的一种无奈的选择。
有人说,美国对伊拉克动武的提议在安理会受挫,是正义的胜利,虽然不能改变美国攻打伊拉克的最终结果,但至少是让美国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强大的反对力量存在。须知,如果真有可敌美国的强大反对力量存在的话,这个世界就绝不会有安宁可言了,一山不能容二虎啊,冷战不就是明证吗。整个世界跟一个国家、一个组织、一个家庭一样,必须要有一个“领导核心”,才会有效益和安宁的保证。
美国是今天世界上唯一一个不遗余力地干预世界事务而且富有成效的国家。相比较而言,在“人性”中的“兽性”方面,美国是很弱的,这是由他的宗教信仰、国内民主和多元意识决定的。因此让它“暂时”充当世界的“领导者”,不会担心其“兽性”会像从前的德、意、日法西斯和今天的萨达姆独裁者那样泛滥地发作。事实证明,今日世界上的许多弱肉强食的矛盾冲突,离开了“美国干预”还真是不行。主张正义良知的国家和人民很多,但有力量来解决实质问题的则只有美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如果没有“美国力量”和“美国干预”,文明世界就会出现伊拉克“野兽捕食”般占领科威特这种奇特的人类野蛮现象。可见美国不是那种只“心怀好意”念经的和尚和充当“老好人”的国家,而是有实力和勇气(不怕讨人恨)来维持世界秩序的“真警察”。事实证明,今日世界上有许多各国使尽吃奶之力解决不了的问题、联合国的任何努力解决不了的问题、主张用政治与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的国家解决不了的问题——美国的“力量”和“干预”却有效地解决了。
我想在此浪费看官一点时间,讲一个平淡无奇而十分庸俗但富有深意的故事。去年夏天我和一位到广东打工当了“老板”的农民朋友,去本市一家医院看望他城里未婚妻的父亲——一个因病住院的退休老工人。老工人抱怨说,他有七千多块钱的医疗费拖了三年还没有得到报销,他气愤地说如果这次住院的医疗费再不给报的话,他就要提炸药包去炸工厂了!这位农民“老板”一声不吭,静静听完他第一次见面的老岳父那气愤填膺、喋喋不休的唠叨之后,便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空白现金支票,在“万位”格子上轻轻写了个阿拉伯数字“5”,在后边的格子里画上一串“0”,然后把支票递给老岳父,平静地说:“工厂不用炸了,拿这点钱去做医疗费吧。”这位可怜的老工人,不知他这三年来为“医疗费”讲了多少句话,就算只讲了一千句吧,这一千句话里肯定包含有不少“真理”——如“工人是国家的主人”、“工厂要代表和关心工人的利益”之类。就算这一千句话都是真理吧,但还是不如这位农民企业家那一句话的“含金量”高啊!
可见穷人的一千句“真理”,在富人的五万元“实力”面前,显得有多么的苍白而无力!为解决今天的世界难题,许多国家讲了无数句无比“英明”和闪耀着“真理光辉”的话语,但都是“废话”,因为不如美国讲一句话!因为美国的话是用“实力”讲出来的,不像那些个国家表达的“真理”——不过是从口里发出的空气而已,当的是口头君子、行动小人哪!须知:在解决人世间的矛盾冲突中,最后说话算得了数的,只能是那些有实力的人!
作为一个拥有数千年辉煌灿烂文化且正在快速发展物质实力的伟大民族,我们没有必要为美国来“暂时”领导“和平世界”而感到愤愤不平或不服气。我们太热心于关注和讨论超级大国如何“称霸世界”、“建立秩序”的企图了,这是一种“冷战思维”,而不是“和平思维”,好像我们洞察出了帝国主义的阴谋诡计,很伟大似的。其实回头想一想,没有强者的“霸道”、“秩序”能行吗?没有“精英国”的“霸道”、“秩序”,世界还成体统吗?放心好了,人世间绝对不会出现由弱者来建立世界秩序这种奇特的怪事。
上述仅是一家之言,逆耳者应不足为怪。毛泽东主席曾经说过,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是香是臭,让群众讨论嘛。我自以为我说的全是“真理”,至少是理性的“真话”。但如果得罪了大家,就权当是“放屁”吧,也不用劳驾“群众”讨论了,呵呵。
(陈嘉珉,2003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