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全球经济大国,是全球资金调度中心,也是全球资本交易中心。美元是全球储备货币和国际贸易结算货币,还是投资者和投机者最宠爱的货币。华尔街所养活的全世界最高收入的人群高达60多万,还有与之相关的行业,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由外资所支撑的金融业为美国多创造了百万以上的就业机会。因此可以说,美国和美元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是,这种宠爱能够持久吗?
连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都表示怀疑。在离任之前,如果说格林斯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话,那就是美国的“双赤字”(即财政赤字和经常项目赤字)失去控制以及由这种失控所引起的一系列市场反应。从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讲话,可以佐证这一点。
公共财政赤字扩大将导致经济衰退
2005年4月22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格林斯潘警告说,美国公共财政赤字不断扩大使美国经济面临衰退的危险。他在国会一个委员会作证时说,有关数据表明“政府财政预算处于不可持续状态”,如果不改变这种趋势,从某个角度说,财政赤字将使经济陷入停滞甚至更糟。虽然格林斯潘在2005年2月份曾认为美国财政赤字问题正在得到解决,但他此次讲话的口气显得尤其严厉,他宣布美国自动启动公共财政支出监控机制,并暗示美国总统布什曾承诺2009年前要将财政赤字削减一半。
经常项目赤字居高不下是极其危险的
根据2005年11月11日公布的数据,美国9月份661亿美元的贸易逆差又创出了新的历史纪录。目前,美国经常账赤字占其GDP的比例已经超过了6%,2004年美国经常账赤字曾创下历史最高纪录6680亿美元。美国巨大的经常账户赤字缺口要由资本项目的流入来弥补,即通过外国投资者购买美国的债券等等来偿还。
外国投资者总有一天会厌烦的
设想这样一种情况:当外国投资者对其持有的大量美国股票和美国债券感到“害怕”的时候,美国经常账赤字偿付的局限性将暴露出来。
事实上,已有一些迹象显示这种潜在的变化正在发生。国际清算银行2005年前3个月追踪的30万亿美元中,其存在形式42.5%是美元,39.3%是以欧元形式存在,而比较发现,美元比例较1年前下降了4个百分点,欧元比例则上升了5个百分点。
格林斯潘认为美元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并不象从前那样牢不可破。因此,美国应该从英国的经验中吸取一些教训。英国曾犯过的一个错误是,支持英镑成为世界储备货币,但英国经济抵抗金融危机的能力也因此大大被削弱。
2005年11月14日,在墨西哥召开的一个会议所作的一次电视演讲中,格林斯潘对美国的贸易赤字表达了忧虑,他说:“美国巨大的经常账户赤字一直在增长,但不能无限期增长下去,外国投资者总有一天会厌烦的。”这位美联储主席的讲话从来没有这么清晰。
在当前美元仍然是国际最为重要的储备货币的情况下,以东亚地区为代表的外国投资者大量持有美国金融资产,并制造了美国的资本项目顺差。在上世纪末东南亚金融危机以后,东亚国家央行外汇储备从1997年时只有7280亿美元,到2004年急剧增长到超过2.4万亿美元。
笔者曾经发表过一篇短文——美元面临三重否定(结算、投资投机和储备货币),美元已经经受了作为结算货币和投资货币的否定(打击),现在,对美元打击最严重的就是中央银行否认美元作为主要甚至唯一的国际储备货币的职能。格林斯潘最担心的就是这点。一旦中央银行大规模抛售美元资产,美国是没有办法的。前车之鉴是英国,所以,格林斯潘对此是忧心忡忡。
作为美国金融的主脑,格林斯潘的担忧是实在的,他看到了危机所在。这有点象是大肥猪的烦恼:它知道迟早是要被主人宰掉的,但是,它不知道主人何时动手。
强者为何难以经受打击?
在格林斯潘看来,美国应该吸取的教训就是保持美国金融的灵活性,这样美国就有承受一系列打击的能力,例如“9·11”以及过去2年的高油价。相比二战之后的英国,美国当前经济的灵活性使其能够应对外资撤资所带来的冲击,而且,截止到目前外国投资者依然愿意借钱给美国。“但一个隐忧是,说不定某一天他们就会失去持有美元的兴趣了,到时他们就会抛售美国股票和美国债券,进而导致股价大跌、利率飙升。”由于在美国之外收益率调整的风险在增加,外国投资者对美国资产的兴趣可能会削减。
谁与美国争锋?
在20世纪80年代,日本曾经试图用金融来征服美国。但是,这个努力不仅没有奏效,反被美国人耍了一把,所以,日本根本就不具备跟美国人一争长短的实力和霸气。
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欧洲人团结起来,共同对付美国的霸权,并且成功地从美国人嘴里拔掉几颗虎牙——欧元在国际金融市场取得了一定地位,但是,由于欧盟内部矛盾重重,加之欧洲地区各国经济老气横秋,注定了欧元也成不了大的气候。
那么,最终撼动美元霸主的就要看中国了。如果按照增长势头和潜力,中国已经基本具备了对美国发起金融攻击的实力——从美国撤走国债投资,但是,如果不能把这个“纸老虎”一举拿下,中国就必须继续韬光养晦,继续饲养这头贪食的肥猪,等待更合适的时机。否则,会重蹈日本人的覆辙。在中国向美国发起最后的进攻之前,美国人还可以安逸地躺在金融霸主的宝座上,继续他的迷梦。也许,这需要20年乃至更长的时间。但是,有中国人在盯着他,美国人的梦再也不象从前那么甜美了。